王建辉这话是一半真一半假,他能给自己找的借口也就能这样了,而且还是要坚决地这样讲,就是坐老虎凳、上滚钉板也要这么坚持。对付父亲王汉荣,不用这招儿还真是不行。
果然,王汉荣那边叹口气:“你呀,你算是把我架到火上了。我现在能怎么样?信你?我知道你这话肯定是假的;不信你?我又不能看着你因为这一点点小的错误,在政治上跌一个大跟斗。”
“爸,我真的对这个俱乐部观察了很久,里面黄赌毒一应俱全。在鹏城,没人敢管,我一定要铲除这个黑窝。”王建辉适时地烧了一把小火。
“你别说这些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唱高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屁股擦得干干净净。现在,你要把特警那边的口径统一好。最好还要找到那个线人,不然的话,这事你永远都说不清。”王汉荣似乎对儿子的高调并不在意,马上打断了他的话。
王建辉听出来了,父亲虽然对自己的话有所怀疑,但是,不是一点也不相信,于是,他又说了一句:“爸,我觉得,作为一个人民警察,不能向黑恶势力低头。我觉得,以后还要继续查下去的,直到拿到过硬的证据。”
这下子王汉荣似乎有些真的生气了,他马上大骂了一句:“屁话,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唱高调?谁是黑恶势力?我看你自己就是黑恶势力。一个堂堂的公安局副局长,带着特警去砸一个娱乐场所,说出去你不丢人啊?现在,你要做的不是继续跟那个俱乐部斗,而是想办法和解,让人家不深究。只要人家不深究,你才能过了这关!明白吗?自己都不知道保护自己,还要跟人家硬来,你脑子有病吧?没吃错药吧?”
这一句话反倒是把王建辉骂醒了,是啊,俱乐部那边得想办法安抚一下,不能这么僵着,万一那边咬着不放,自己这关可是真的难过。现在到处都有摄像头,万一他们有录像,自己还真不好过这关。父亲说得对,现在是应该把屁股擦干净了。
于是,他赶紧认错:“爸爸,我知道了,此时,隐忍才是最重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对吧?”
王汉荣哼了一声,说:“你赶紧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一下,去趟北京,把公安部和武警总队那边的事情处理一下。”
王建辉回答道:“爸,这样不妥吧?新局长还没上任,我就这么走了,这局里一大摊子事情谁来处理?”
王汉荣冷笑着说:“北京那边的事不去处理,你的事不等局长来就有人替你处理了。”
“爸,我明白了,回头我处理一下就走。对不起,孩儿不孝,给您跟妈妈添麻烦了,叫你们操心了。”这句话王建辉是真心的。
王汉荣哼了一声,说:“你从省城走,我有些话还要嘱咐你,另外,带些东西给我老领导,具体怎么办,你要听他的。”
看样子,这件事在父亲那里算过去了。但是,到了省城,他骂自己一顿那是免不了了。他知道,父亲对自己的解释只是半信半疑。他放下电话,懊恼不已。这么多年,自己在政治上应该算成熟了吧?可是,为什么还是会犯昨天那样的低级错误?他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昨天的整个过程,发现居然不能回忆起全部的细节。酒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昨天就是因为心情有点不好,才让酒这个东西将自己的理智淹没了,以后真要注意。
王建辉忽然有点后悔自己从政了,这一从政,就像是变成了一只蚂蚁,一只在平面上只懂得前后左右的蚂蚁,有天突然抬头,发现上面还有一片天,还有上下两个方向,可是,没有上下的能力前,只能继续前后左右。自己要不是当这个官,砸了一个小小的俱乐部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现在自己要是跟他们硬到底,他们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我违规,你也不干净。可是,父亲王汉荣想得还是全面,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这次就算我栽了,下回我一定要找回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怕谁啊!
王建辉想了想,跟市里请了个假,说自己要去公安部开一个紧急会议。他之所以这样说,有他的考量,他怕万一这两天新局长上任,自己又不在,让人家觉得自己有情绪。王建辉其实不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这么多年他屡破大案,在全国都是有名的破案高手,只是昨天一时冲动,差一点酿成大祸。
请好了假,王建辉打了个电话给熊黛娜:“亲爱的,我要去一下北京。”
熊黛娜很吃惊,忙问是怎么回事?王建辉又把对父亲的那套说辞跟熊黛娜重复了一遍,不过,这回他很肯定地说自己是被别人设计了。熊黛娜无脑,骗她很容易,关键是要通过她给岳父熊天林打个预防针,万一要是父亲的老领导摆不平这件事,通过熊天林在北京和省里的关系搞一次曲线救国也未尝不可。这么多年,王建辉跟熊天林的关系处得还不错。熊天林虽然也像王汉荣不喜欢熊黛娜一样不大喜欢自己这个女婿,但是还是帮着他摆平了一些事情。前几年王汉荣在区局当局长的时候,有些人一直在向省纪委反映他的问题,最后还是都摆平了。这里固然有自己真没有什么事的缘故,熊天林的因素也不是没有。现在自己去北京,熊黛娜一定会把自己的事情跟熊天林汇报,关键的时候,熊天林一定会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