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恨我,我唯有以命抵偿。"
"若要杀你,那晚我早已刺进去……你明明知道,我下不了手……"
失声的哽咽,喑哑的悲伤。
那一夜,朱唇雪颜,衾暖帷寒。她紧握匕首,锋尖抵在他的胸口,只要轻轻一刺,就能够为二哥复仇,然而,她的手臂剧烈地颤抖……
如果不刺下去,再也没有机会。她很想将心一横,猛刺下去,可是,犹豫再犹豫,犹豫再犹豫,她终究没有刺下去……
是什么阻止了她?是什么让她无法狠下心肠?是什么让她心痛欲绝?
她不知道,只知恨他入骨,却下不了手。
杨策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低沉了嗓音:"杨某何其有幸,公主竟然为我而哭。"他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此生此世,公主是我的唯一,纵然公主负我,纵然生老病死,纵然背叛与欺瞒,我亦绝不负公主!"
目光深深,情意沉沉。
他的意思,她明白。从今往后,无论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都不会负她。
杨策将玉雕双璃凤首佩放在她的掌心:"这枚凤首玉佩,公主莫嫌弃。龙心玉佩,我收回。"
宁歌怔怔地望他,往事一幕幕地浮现脑中,从建康到北疆,从深山密林到朝堂宫廷,刹那间恍然了悟:眼前的男子,杨策,早已深入她的骨血。当她还痴恋二哥的时候,当她与二哥纠缠不清的时候,这个男子不知不觉地深入她的心底与意念,或许是趁虚而入,或许是一点一滴地渗入,或许是流年的淡忘与偷换。
当他纵马横掠从高风手中救出她的时候,当他为她而中箭受伤的时候,当他背着她走出无垠沙漠的时候,当他从寒夜的雪地里抱起她的时候,当他在暴风骤雨的深山密林里背着她爬出泥淖的时候,他一点一滴地烙印在她的心上,让她记住他,记住这个沉稳的铁血将军、刚毅的傲岸男子。
太师府,当他横剑护在她身前,她望着他严酷的眼神,望着他峻挺的肩背,她的心中如油锅翻滚,热了眼眶--每个危急的生死时刻,他总会护在她身前,为她遮风挡雨,为她挡住血雨腥风。
宁歌握紧玉佩,敛了眸中涌动的泪水,吸吸鼻子:"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杨策淡然一笑:"已无大碍,不要看了。"
宁歌将他摁坐下来,松了锦袍,裸出左肩上的伤口。纱布已拆,深而细微的伤口呈现出粉红之色。
他静静地坐着,倏然觉得有一只小手轻柔地抚触着伤口边缘,丝痒的触感击中他紧绷而脆弱的防线。
伸臂一揽,杨策抱住她:"再动,可就不妙了。"
宁歌婉眉睨着他:"如何不妙?"
他的掌心贴在她的侧颈,眸色暗了几分:"公主不怕?"
她微扬了脸,秀眉一挑:"怕什么?"
杨策沉朗一笑,将她抱至床榻,深情相望:"公主不怕,我怕!"
水眸含烟如雾,宁歌的目光渐趋迷乱:"怕什么?"
他缓缓解开她的长衣,气息略急:"我怕,我会沉醉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