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怎不明白呢?太后为的是你啊。"洛夫人耐心地劝道。
"为我?莫非母后想传位于我?"宁歌收不住唇边的冷笑。
"宫廷权谋向来你死我活,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倘若死的是你母后,你会如何?你愿意看见你的母后被他毒杀?"洛夫人咄咄逼问,脸颊因怒而微红。
宁歌推开她,缓缓行至楠木镂花隔扇后:"我乏了,洛姨退下吧。"
隔着楠木镂花隔扇,洛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公主,莫要与太后怄气了,太后受不住气,每次你顶撞她,她都要好久才缓过劲儿。"
她絮絮叨叨地说道,宁歌仿似并未听见,骤然喝道:"退下!"
洛夫人一怔,噤声须臾才叹道:"我言尽于此,公主好自为之。"
行至白琉璃扇屏处,她侧身道:"公主,母女之间纵有仇怨,也有化解的一日,你当真要到太后百年的那一刻才醒悟吗?"
冷硬之音铿然落地,令人叹息。
楠木镂花隔内,一抹纤柔的人影轻倚在隔扇上,侧影袅袅。良久,那单薄的影子缓缓地蹲下来,长发如瀑倾泻,掩了所有的悲与怨。
须臾,抽泣声起,哽咽之音低低传出,似竭力压抑,又似尽情宣泄,回荡于旷寂的奢丽寝殿,听来分外凄凉伤怀。
烛影摇红,琉璃窗上的枝影诡异摇曳,似有森森邪气逼来。
沉寂中,外殿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而来的是绫子惊慌失措的声音:"公主,出事了。"
绫子向来沉稳,鲜少如此慌乱的。宁歌无端端的一凛,恍惚觉得似有冷风扫过。
须臾,绫子匆匆奔进寝殿,再无寻常稳重之态:"公主,太后遇刺,伤重……"
仿佛晴天霹雳,宁歌懵住了,呆呆地不知反应。直至绫子连声呼唤才霍地回过神,急匆匆地奔出去。
整个皇城如滚如沸,禁中宿卫步履匆匆,遇见湘君公主便恭敬跪拜。禁军来回巡视,戈戟明亮,长剑光寒,仿佛稍有异动,便令人横尸皇城。
凌霄殿灯火通明,宿卫禁军列队执仗,阵势惊人。锦衣宫人皆垂首匆匆奔行,眉目间依稀可见惊骇之色。
殿外宫径上,杨策负手踱步,眉宇间略有沉思之色,突见湘君公主匆匆赶至、未着御寒外衣,立即迎上前:"禀公主,皇城已封严,各殿要门皆已落锁,宿卫禁军悉数待命,只等太后与公主示下。"
宁歌心下稍定:"严禁宫人进出,违逆者,斩无赦。母后伤重,暂不能走漏风声,尤其是华太尉和章太师。"
华太后伤重,倘若有何不测,华太尉与章太师若是稍有异心,便是万劫不复。
杨策深知其中要害,低沉道:"公主放心,现下皇城内已安定。"
"可捉获刺客?"宁歌惶然问道,望向殿内。
"臣无能,刺客尚未捉获。"杨策垂下目光。
"传令下去,全力搜捕,捉获刺客者,重重有赏。"宁歌的目光如冰如霜。
话音铿锵落地,她提起裙裾奔进凌霄殿。
杨策望着她的身影消失于一片亮红灯影与匆忙锦色之中,步履匆忙而凌乱,似不胜重荷一般,素日端庄风华与冷静仪态尽失。他的幽深双眼立现冷色,沉厚嗓音稳稳传开:"传我命令,全力搜捕,务必捉获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