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你了,我留了一半。"陈野将手中的衣服搭到肩上,活动着手腕。
巴赤心中暗暗叫苦,探头去看时只见训练室内如林的铁桩已被齐齐扫掉一半,残缺的摄像头碎片落的满地都是。
"哥,我两小时行吗?"巴赤苦恼地抓头道。
陈野冷哼一声:"今天晚上是你批准他们来参加烧烤晚会的?"
巴赤讪笑:"他们怪馋的,我又吃不完,所以......"看着陈野渐渐沉下去的脸色,他一溜烟地冲进训练室,怪叫道:"一小时就一小时,你可别走开啊......"
凌晨时分,陈野被一阵轻促的脚步声惊醒,随即门上响起了柔和的敲门声:"睡了吗?"
这是陈进生的声音!陈野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脑中念头电转,慢慢上前打开了房门。
陈家山谷的主人正一脸微笑地站在门外,身后跟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
将守卫们留在了外面,陈进生跨进了这间不大却整洁的教官寝室。接过陈野递来的一杯白开水,他随手将暖气拧大了些,自嘲地笑道:"老了,不比你们年轻人......"
陈进生将水杯握在掌中缓缓地吹着气,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屋内,当看到巴赤巨无霸似的身子正以孩童般的蜷缩姿势熟睡正酣时,不由哑然失笑。
陈野敏锐地捕捉到了陈进生身上的一丝不寻常--他前胸左侧的上衣口袋中一块雪白的手帕软软耷拉出了小半边,这个小小的纰漏在平时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严谨沉稳的中年人身上的。不动声色地垂下目光,陈野的心脏渐渐加快了跃动的速度。
不着边际地闲聊了一会,陈进生的视线落在了陈野敞开的领口处,那块让曾自己动了极大好奇心的血玉正挂在胸前。
"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就戴着它。"陈进生温和地说。
抚摩着系着玉坠的红绳,陈野的声音在一刹间变得嘶哑:"是的,从我记事起就开始。"
"这是你家人留给你的唯一回忆吧?"陈进生尽量放缓了语气,见陈野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才继续道:"我知道你很渴望外面的世界。这些年来一直没让你出去的原因只有一个--你是我手上最锋利的一把快刀,使刀的人若不是个行家,只怕会伤了自己的手。因此陈家不管在哪路吃紧我都从来没想过调你出去。你和小四之间的感情我是知道的,这些年来他也没少和我在你的事上争过,可如果真的让你去跟了他,只怕那孩子第一件事就是放你走路。"
"说实话,我不舍得。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最刻苦的孩子,这两者结合在一起就足以让你超越所有的人!"陈进生声音平静,手却不自觉间握紧:"我这一辈子杀人如麻,不知道为家族扫清了多少前进路上的障碍,更不知道让多少人家破人亡。好男儿在世,只求轰轰烈烈,杀人放火那又算得了什么!我陈某人还从未为什么事情遗憾过,如果说真的要有,也只能是一件事。"
他凝视着眼前的年轻人,语气中透着淡淡的落寞:"那就是你为什么不是我们陈家的人?!"
屋内没有人再说话,安静地让人窒息。陈进生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陈野,后者微低下了头,似在考虑着什么。
几分钟的时间很短,但有时候也象半个世纪那么长。终于,陈野嘶哑地开口:"自从您把我带回来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很照顾我,这一点别人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这些年来我身上所有的进步,全部都直接或间接地和您有着关系,如果说我是把快刀,那您毫无疑问地就是那个铸刀的人!"
"我根本不知道家人在哪里,甚至不清楚他们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对于我来说,'家人'这个概念还不如老虎亲切。"陈野的语气中透着淡淡的疲倦。
陈进生微微动容,面前这个青年人和年轻时的自己一样的孤独,一样的冷血,但他心里的伤痕却要比自己深得多!
陈野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略有些发黄的纸片,展开在陈进生面前,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温柔神色:"她的名字,叫做凤凰儿,是这个世上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无论是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回到她身边,即使是死亡,也在所不惜!"
"这个小四也曾和我提过,要找到这个女孩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你甚至就连她具体在哪个省都不知道!"陈进生皱起了眉头。
陈野坐直了身体,目光清澈坚定:"陈先生,我欠陈家的,请给我机会还。但我的决定,从一开始就没改变过!"
一抹苦涩的笑容从陈进生脸上现出:"这些年来我一直想让时间来解开你的心结,看样子都是枉费心机了!"他很快恢复了常态,带着赞赏神色望向陈野:"和你猜测的一样,陈家这次遇上了一些小小的麻烦。"
"哥伦比亚的黑十字训练营,这个名字我想你一定不陌生,它是现在世界上实力唯一凌驾于我们头上的地下训练基地。热带雨林中的残酷环境以及退役黑市拳王组成的教官队伍使得那里出来的拳手有着强大的实力,他们的后台老板是哥伦比亚政府军中的实力派人物,和我们一直以来谈不上有交情,但也不至于交恶。"陈进生微笑,眼神却已冷的象冰:"问题出现在一个星期前,在世界各地最顶级的赛事上,黑十字突然宣布向陈家挑战,要求失败者永久退出地下拳赛的舞台。本来我们也没怎么理会这件事情,只当作是个恶意的玩笑。可是这七天来在所有拳台上陈家山谷对黑十字训练营的比赛中,我们训练出来的拳手无一胜绩!在倒下一百多具尸体后,陈家的博彩公司几乎倒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