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最高的一幢黑色五层建筑顶楼的一个房间里,陈姓中年人穿着和外面的守卫们一样的美式迷彩背负双手站在落地窗前。昏暗的屋子里,灰白相间的军用制服衬得他整个人如同一柄刺刀般,孤独而锋锐。
面无表情地看着广场上的大个士兵拎小鸡般将男孩扔进营房,陈姓中年人回身按下了桌上台式电话的通话键:"叫小四进来。"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裘皮大衣的年轻人懒洋洋地推门而入,英俊地近乎漂亮的脸庞上,挂着玩世不恭的微笑:"进生叔,您找我?"
陈进生闻着扑面而来的浓烈酒味皱起了眉头:"小四,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这脾性?"
小四双手一摊,做出一脸夸张的悲惨表情:"进生叔,我只是喝了一点点伏特加而已。这么冷的天,您该不会阻止您最疼爱的侄儿暖暖身子吧?"
陈进生一言不发地指指他身上奢华夸张的皮裘,目光严厉。
小四一屁股坐在屋角的沙发上,嬉皮笑脸地道:"进生叔,这是我意大利那个马子空运过来的,说是今年最流行的皮草,要三万多美金呢!当然了,我是不会付钱的!怎么您也喜欢?要不我打个电话让她再寄件来......"
"行了!"陈进生抬手阻住了他的滔滔不绝,看着这个家族中最被看好同时也是最狂放不羁的晚辈,陈进生不禁有些头痛的感觉:"你爱穿就穿着吧,别在外面招摇就行了。营地里全封闭军事化管理,你这样出去象什么样子!"
小四没骨头般蜷在沙发上,被裘皮大衣裹得严严实实的身体酷似一只冬眠中的狗熊,口中不断的"恩恩啊啊"以示自己听进了叔叔的训话。
叔侄二人不着边际的聊了一会,陈进生漫不经心地道:"二丫头捎话回来,美国那边最近不是很太平,连着和那边的黑帮干了几场,死了不少弟兄。一个女孩儿家的,倒也难为她了。"
小四有气没力地道:"二姐是什么样的人叔您还不清楚吗?美国那帮孙子就要倒大霉了......美国?!"他一个利索的倒纵弹起,两眼放光地盯着陈进生:"进生叔,您是说美国?家族什么时候把手伸到美国去的?"
陈进生好整以暇地吹了吹暖杯中漂浮的茶叶:"上个月,你父亲心疼你在这边吃苦,本来是想让你去的,我没答应。"
"叔!您看我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陪了您两年了,也该出去透透气了吧!有您在西伯利亚,实在是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啊!"小四气急败坏地大叫。
一丝笑意自陈进生锐目中掠过,抿了口茶他缓缓道:"你虽然是家族新一代之中的翘楚,但在'坚忍'这二字上却远远不及你兄姊!心浮气燥,狂妄自大!向来半点不以家族事业为己任,整日只知纵情声色,毫无上进心!你说说,你去美国要干什么?能干什么?!"说到后来已是隐有怒色。
小四一改前面吊儿郎当的样子,垂手正色道:"进生叔,小四知错了。"他素知叔叔脾气,往往越是辩解越是适得其反,便索性认错无言。见陈进生脸色稍缓,小四讪笑道:"叔,您就放我去吧,夏威夷的海滩我可是十分怀念着的。"
陈进生无可奈何地挥挥手:"你先下去罢!"
小四站在原地不动,巴巴地看着他。犹豫了一会,陈进生无奈道:"这样吧,交给你做件事,能做好的话再说!"
小四大喜过望:"进生叔您说,要干掉谁或是帮您把哪个马子小四立即去办......"见陈进生脸色一沉他立即住嘴,露出一脸讨好的贼笑。
"我去了趟那边,机缘巧合下带回来个孩子。这样吧,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教会他中文,最好能让他同时掌握英语的日常对话。"陈进生语气轻松。
小四的嘴张成"O"形,冷汗已慢慢从额头上沁了出来:"他是哪国人?"
"中国人吧,我想。"
"是个婴儿?不会让我兼职喂奶吧?"小四已经快哭了。
......
晕头转向的小四临走时突然醒悟:"这带孩子和我去美国有什么关系?"
"枯燥的事情往往能够磨练一个人的意志。"陈进生一本正经的回答。
目送着垂头丧气的侄子离开,陈进生再次按下面前的通话键:"请罗达教官进来......"
空空荡荡的营房里,身材修长的小四和矮小的男孩面对面蹲着,两人大眼瞪小眼。莫名其妙地在外面挨了一下后,男孩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举动,在他的心里以前那只与虎为伴野兽般的孩子已经死了,他不想在被人们当作怪物而再次被关进铁笼。做一个正常的人并且尽快适应眼前这个环境。或许是早日回到凤凰儿身边的最好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