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一个山角,凤凰儿远远看见前面侧坡上半人高的茅草丛中簌簌而动,便忍住了笑拾起颗小石子,走到近处往草中掷去笑道:"果果,叫你躲在这里吓我......"
哗然一声大响,一只金钱大豹猛然跃出,龇出一口白森森的利齿嗬嗬发威,渐步渐逼过来。
凤凰儿大吃一惊,脸色煞白心中砰砰乱跳不已。她不愧为土司之女,此情此景下仍保持一丝冷静。紧紧咬住下唇,凤凰儿尝试着微微向后退了一步,那豹子似是被她的动作激怒,前身低低一伏嘶吼声中纵起扑来!
凤凰儿眼见那凶兽尖锐的利爪离自己面部不过尺余,心中了然无幸不由闭上了眼睛。电光火石的瞬间,斜刺里一条黑影急冲而至一个漂亮的跃起,狠狠咬在豹子的颈部,猛一摆头后空中血雨纷飞,那豹脖子上一团拳头大小的皮肉顿时不知所踪,只留下狰狞可怖的巨大伤口。
那豹子促不及防,吃了大亏后顾不得再去攻击凤凰儿,碧绿的狞目紧紧盯住了那只半路袭来的野兽,豹尾如蛇般在身后扭动,眼中凶芒大盛。
凤凰儿听到声音有异,刚一睁眼就看到拦在自己和豹中间的可不正是那个日夜牵挂的"蛮苗小子"!顿时一颗心儿又是欢喜又是担忧五味杂陈,转眼间看见男孩身上的小褂已变得污迹斑斑好几个地方还破了口子时不禁怒气勃发,要不是那只可怕的大豹仍在虎视耽耽,怕不是早就几个老大爆栗敲在这不知好歹的野小子头上了。
男孩已经跟了这头豹几天,他一直尽量地让自己处在下风口不被察觉。自第一眼窥见这只闯进领地来的猛兽起,男孩就知道它是以前自己所猎杀过的所有动物所不能比拟的,它的速度和柔韧性甚至超过了母亲!
男孩觉得很可惜,他的耐心向来好的出奇,这几天来他都在寻找一个可以一击毙命的机会。可那头豹子无疑也是个狡猾老辣的角色,好几次都差点察觉了他的追踪。而今天机会终于被等到,那豹本在草丛中蹲伏一只饮水的野兔,黄雀在后的男孩逆风潜进了它左侧十米不到的位置。突然出现的凤凰儿打乱了他十拿九稳的猎杀计划。
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边的鲜血,男孩直接对上了豹子的眼神。既然已经被发现,那就干脆比一比到底谁的牙更利!
一人一兽对峙片刻,在凤凰儿的惊呼声中猛然冲撞在一起,双方爪牙交错,都是只有一个目的--更快更狠地致对方于死地!
地面上扬起了漫天的灰尘,两条影子纠缠在一起激烈地撕咬。男孩身上横七竖八地尽是爪伤,鲜血横流。他丝毫不顾豹子对非要害部位的攻击,只是闷头对豹的关节处下口,疼痛使得他的动作更加凶狠敏捷。
凤凰儿举起一块大石想砸又怕误伤了男孩,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与豹子翻滚激斗,直急得泫然若泣。
当男孩第三次咬在豹子右前腿关节处时,那块地方终于发出"喀嚓"一声脆响。一节断裂开的小腿骨穿过了肌肉皮毛直刺到外边,那豹一下子失去平衡,身体向右倾去。男孩四肢蹬地,趁着这个机会急扑上前一口咬住了豹子的喉咙!
那豹垂死挣扎,四只爪子紧紧抠入男孩背后,一人一兽直滚坡下河中。大片的血水在河里泛起,那豹子抽搐良久终于不动。男孩挣脱了豹爪湿淋淋地爬上岸来,全身血流如注,后背上几处极深伤口皮开肉绽极为恐怖。凤凰儿急奔到岸边撕下衣襟帮他包裹伤口,眼泪滚滚而下。男孩嘴角弯弯,似是朝着凤凰儿笑了一下,不支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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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角苗的所有分支这两天可谓是鸡飞狗跳,谁也不会想到新任大祭祀上任后的第一道命令竟然是全族搜寻外伤良药!于是乎,各侗各寨纷纷行动。献祖传秘方者有之,高明苗医毛遂自荐者有之,为了一支百年灵芝险些和他族开战者亦有之。伟大的祭祀大人说过的话,是要被坚决执行的。
两天前看着女儿浑身是血地拖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小子回来差点没把金萨吓死,还好侗中颇有几个造诣高深的医者,止血清创,缝合伤口自是小菜一碟。问题是那男孩失血过多,几处伤口深可见骨,治疗调理的不好就算能安然痊愈也恐怕是元气大伤。几位长老寨子里寻遍也未能找到上好的伤药,各种毒材毒草倒是铺天盖地户户齐备。急切下金萨立即下大祭祀令命令全族寻药救人,在见到豹子的尸体后,他对这个救了女儿的孩子是打心眼里感激的。
凤凰儿两天来寸步不离地守在男孩床前,倦了就趴在床边打个盹。她一直在焦急地盼望着男孩醒来,而他却一直昏迷着,在床上被包得象只粽子。
月华初上,金萨看着屋里堆积如山的药材叹了口气。人不醒再好的药吃不下肚有什么用?拖出屋角的豹尸,金萨将它吊在门前树上。天气炎热,再不开膛这畜生就要臭了。
细细地用苗刀在豹脖子上割了一圈,金萨剥下豹皮,利索地开膛破肚。不一会功夫,豹子已成了一大木盆肉块和四条整腿,血水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