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五的春天(19)

 

当我喋喋不休地对温雅彬议论金美善时,这位韩国女留学生正一个人坐在某咖啡厅里,郁闷地等待着卓威廉的到来。终于,透过玻璃窗,她看见卓威廉的吉普车驶入了停车场。

金美善用她那混杂着英语和韩语的汉语向卓威廉讲述了刚刚在那家餐厅所发生的一切,表示了对我的同情后,她又担心起温雅彬来,忍不住对卓威廉说:“尽管我知道自己有些好笑,但我总觉得温雅彬对她有好感。”

一如之前,听她这么说,卓威廉当即予以驳斥,随即根据他的所见所闻支持自己的论点,但是很快,他发现金美善的脸愈来愈暗淡,这才意识到他的话好像适得其反,一时有些慌乱,为自己的失误连连解释,不料却越描越黑,连他自己都无法自圆其说,不得不承认温雅彬的确有点儿问题……

终于,金美善忍受不了了,起身说了句对不起,便眼圈红红地跑去了卫生间。

见此情形,卓威廉沮丧而又懊悔。

温雅彬夺下了我的筷子说:“时间很晚了,我已经拜访了你的公司,虽然看起来这里设施完善,各种办公用品一应俱全,但我仍然认为不适合居住,因此希望你马上离开。”

尽管他多次相劝,但我却固执地坚持说:“反正我已经在这儿睡了一宿了,再睡一宿也没有什么问题。”

他不由得焦躁起来,说:“昨晚有叶子陪你,但是现在只剩下你自己了,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睡在荒野,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心。”

一听此言,我不由得朝他望去,一时间又被他的一双大眼睛触动,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很简单,因为我喜欢你。”

我摇头说:“我不相信你的话。”

他连连表白说:“我说的是心里话,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就在那个咖啡厅的停车场。”

不不不,我并没有问他为什么关心我,他也没有回答说他喜欢我,这不过又是我的想象。

见我坐在那儿一声不吭,温雅彬问我在想什么,我没有回答,随即告诉他:“天色已晚,我也很累了,打算休息,因此不能继续陪你,恕不远送,再次感谢你送我回来。”说完,我就站起身。

见此情形,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再一次要我离开,说:“无论如何,你不能一个人睡在这里。”

听他这么说,我不由得无奈,朝他的两只大眼睛望了望,随即将了他一军:“那怎么办?不然你别走了,留下来陪我?”

一听此言,他不由得一怔,正想说些什么,忽然手机响了,朝屏幕看了看,随即打开车门下车去外面接听。

来电话的是卓威廉,得知温雅彬仍然和我待在一起,并且是单独,卓威廉不禁皱眉,随即他直言相告说:“雅彬,你这么做非常不妥,毕竟你对她很不了解,而从已知的情况看,已经有诸多理由说明她不适合你,希望你不要跟她过于亲密,我命令你在三分钟之内与她告别,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咖啡厅与金美善会面。”

温雅彬却回答说:“虽然我认为你的话不无道理,但是此刻我却不能离开她,不光如此,我还要留下来陪她过夜。”

一听此言,卓威廉不由得诧异。

此时,我正在车厢里一边折腾着那几张门帘子给自己铺床,一边拨打着叶子的手机。很快电话接通了,但跟我说话的不是叶子,而是他老爸。尽管我一再声称有重要的事要找叶子,那老爷子只是重复着一句话,说他的宝贝儿子睡着了,要我第二天白天再跟他联系。

当我懊丧地合上手机,继续为自己铺床时,温雅彬从外面回来了。无奈地朝我看了看,他咬了咬牙,问我他睡在哪儿,不等我回答,便拿起叶子曾盖过的军大衣去了驾驶席。

明白了温雅彬真的要留下来陪我,我顿时一通嚷嚷,说不想让一个陌生的男人睡在这里,但是他却置之不理。

见他这样,我没辙了,只好扔给他一张门帘子,道了声晚安,便钻进了冰冷的被窝。

不知不觉,天亮了,温雅彬仍然坐在那里睡着,门帘子底下传来细细的鼾声。而我却整整一夜没有合眼,抱着被子缩在车厢的一个角落。此刻,我正在朝这个刚刚认识三天的年轻人凝望。一时间,我的眼前浮现出如下情景——

我站在江涛的跑车上,高举着酒瓶,哗哗地把里面所谓的汽油浇在身上,然后点燃了打火机。见此情形,人们惊恐万分,纷纷往后退,但温雅彬却像电视剧里的慢镜头那样朝我奔来,一个箭步跳上跑车,抱着我摔到了车下。

一时,我感慨而又感动。

渐渐地,我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听见有人在外面轻轻敲门,随即听见江涛愧疚的声音……

此刻,我和江涛坐在一起。迟疑了一阵,他一下子就跪在了我的面前,称他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无论如何请我原谅……

很快,江涛消失了。

我从梦中醒来,被打伤的眼眶仍隐隐作痛。但是看到缩在大衣里睡着的温雅彬,我心里却有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说不出是什么,好像是快乐,又好像是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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