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死一般的寂静。几位妙龄女孩一脸惊愕地扭过头来看向我的床铺。我有点不知所措。
“不好意思,不小心掉地上了。”我解释,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但我尽量控制自己。
“你,没事吧?”有同学走过来关切地问我,顺手帮我捡起了书。
“没事,谢谢。”我隔着帘子接过了书。
“失恋了?”又有同学问,故意缓和气氛。
“没!”我以惯有的、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回了一句。
“周莉,起来,我们蹦迪去。开心一点,不就没找到工作吗?天又塌不下来。”又有同学过来要揭开帘子拉我。
我条件反射地一把拉回了刚被她拉开一个缝隙的帘子。“不了,你们去玩吧,我想静一会。”仍是那么冷冰冰。
舍友们看我这个样子,一个个知趣地离开了。宿舍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是夜,天空黑得那么纯粹,看上去那么深邃。我失声恸哭,恣意地、毫无保留地宣泄着我二十多年的眼泪。上一次这样放纵自己的眼泪,还是在我刚刚步入大学校园的时候。为了节省车费,我没有让父母送我来上学,孑然一人背着我全部的行囊——一个小背包来到了中国最繁华的大都市。那是我第一次离开那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我却一丁点恋家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是一身的轻松,像是摆脱了以前的生活而得到了新生。追到车站送行的父母泪眼婆娑,左叮咛,右嘱咐,但除了要我吃饱穿暖以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内容,我只盼列车赶紧运行。旁边的乘客莫名其妙地盯着我,我想,可能我这样真的不好吧?!于是强挤出几分悲伤,但还是掩饰不了我内心的兴奋。
到了学校,舍友们都是亲戚父母前呼后拥,大包小包,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当我自己一个人拎个小得可怜的背包走进宿舍门的那一刹那,我就有一种预感:九天九地的区别将在这个不足30平米的小屋上演。那一天,正好是农历八月十五,到了晚上,舍友们都跟父母出去“团聚”了,闹腾了一整天的宿舍出奇的安静,宿舍里也是只有我自己一个人,那是我在这个城市第一次失声恸哭,我放纵着我的感情,我开始想念我的父母,虽然他们依然帮不了我什么,但是我并不觉得无助,我从心底暗暗赌气:四年后,咱们走着瞧。就这样,哭着哭着,我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温热的泪珠,这是我在异地他乡的第一个夜晚,我睡得特别的沉、特别的香。
可是,这一次,我却感觉那么的无助,像是被扔进了深邃的、黑黝黝的宇宙,只有我自己,飘飘荡荡地总也靠不了岸,我想,我应该是睡着了,我想,我应该是在梦里了……
第二天一早,放纵了一夜的舍友们还在恣意地享受着梦境。我毅然地拨通了王克强的电话,那一刻,我竟没有一丝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