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追求新的社会生活方式的农民,是用很不自觉的、宗法式的、宗教狂的态度来看待下列问题的:这种社会生活应当是什么样子,要进行什么样的斗争才能给自己争得自由,在这个斗争中他们能有什么样的领导者,资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对于农民革命的利益采取什么样的态度,为什么要取消地主土地占有制就必须用暴力推翻沙皇政权?农民过去的全部生活教会他们憎恨老爷和官吏,但是没有教会而且也不可能教会他们到什么地方去寻找所有这些问题的答案。在我国革命中,有一小部分农民是真正进行过斗争的,并且也为了这个目的多少组织起来了;有极小一部分人曾经拿起武器来打击自己的敌人,消灭沙皇的奴仆和地主的庇护者。大部分农民则是哭泣、祈祷、空谈和梦想,写请愿书和派“请愿代表”。这真是完全符合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的精神!在这种情况下总是有这种事情的,像托尔斯泰那样不问政治,像托尔斯泰那样逃避政治,对政治不感兴趣,对政治不理解,结果只有少数农民跟着觉悟的革命的无产阶级走,大多数农民则成了无原则的、卑躬屈节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俘虏,而这些被称为立宪民主党人的知识分子,从劳动派的集会中出来跑到斯托雷平的前厅哀告央求,讨价还价,促进讲和,答应调解,最后还是被士兵的皮靴踢了出来。托尔斯泰的思想是我国农民起义的弱点和缺陷的一面镜子,是宗法式的农村的软弱和“善于经营的农夫”迟钝胆小的反映。
就拿1905年—1906年的士兵起义来说吧。我国革命中的这些战士的社会成分是农民和无产阶级兼而有之。无产阶级占少数;因此军队中的运动,丝毫没有表现出像那些只要一挥手就马上会成为社会民主党人的无产阶级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全国团结一致的精神和党性觉悟。另一方面,认为士兵起义失败的原因是缺乏军官的领导,这种见解是再错误没有了。相反,从民意党时期以来,革命的巨大进步正好表现在:拿起武器来反对上司的,是那些以自己的独立精神使自由派地主和自由派军官丧魂落魄的“灰色畜生”。士兵对农民的事情非常同情;只要一提起土地,他们的眼睛就会发亮。军队中的权利不止一次落到了士兵群众的手里,但是他们几乎没有坚决地利用这种权力;士兵们动摇不定;过了几天甚至几个小时,在他们杀了某个可恨的军官之后,就把其余拘禁起来的军官释放了,同当局进行谈判,然后站着让人枪毙,躺下让人鞭笞,重新套上枷锁,——这一切都完全符合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的精神!
托尔斯泰反映了强烈的仇恨、已经成熟的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摆脱过去的愿望,同时也反映了耽于幻想、缺乏政治素养、革命意志不坚定这种不成熟性。历史条件和经济条件既说明发生群众革命斗争的必然性,也说明他们缺乏斗争的准备,像托尔斯泰那样的对邪恶不抵抗;而这种不抵抗是第一次革命运动失败的极重要的原因。
常言道:战败的军队会很好地学习。当然,把革命阶级比作军队,只有在极有限的意义上是正确的。资本主义的发展每时每刻都在改变和加强那些推动千百万农民进行革命民主主义斗争的条件,这些农民由于仇恨地主—农奴主和他们的政府而团结起来了。就是在农民中间,交换的增长、市场统治和货币权力的加强,也正在一步一步排除宗法式的旧东西和宗法式的托尔斯泰思想。但是,最初几年的革命和最初几次群众革命斗争的失败,毫无疑问得到了一种收获,即群众以前那种软弱性和散漫性遭受了致命的打击。分界线更加清楚了。各阶级、各政党彼此划清了界限。在斯托雷平教训的敲打下,在革命社会民主党人坚持不渝的鼓动下,不仅从社会主义无产阶级中,甚至从民主主义的农民群众中,也必然会涌现出锻炼得愈来愈好、能够愈来愈少重犯我国托尔斯泰主义历史罪过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