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见的冲突就是那些与政治失败国家有关的冲突,发生的概率和分布可能与当前的局面有所不同。不能假设从前的趋势会直线发展。想想非洲的情况,虽然有些例外(如刚果民主共和国),但是过去二三十年里发生的许多冲突是从小国开始的,如利比里亚、塞拉利昂、布隆迪、索马里。现在较大的政治体也处于危险之中,如科特迪瓦共和国、津巴布韦,也许将来还有尼日利亚和其他国家。最重要的危险是尼日利亚是否能维持领土完整,中央政府权威受到怀疑,社会秩序在危险的边缘徘徊,弱势群体和被剥夺公民权的群体人数在增加,种族和伊斯兰教—基督教分歧达到最严重的程度,投资石油的风险达到最高水平。在尼日尔三角洲油田,针对伊博人的比夫拉分裂战争几乎把尼日利亚撕成碎片。
读过本书冲突调查的读者都不会怀疑石油和战争通常相互关联,即使战争初期主要起因不是石油,但结果还会与石油投资风险扯上关系。国家内部和国家之间发生战争的频率和连续性是现代人类历史上政治领域的标志。石油曾经成为许多场战争直接或间接的起因。反过来战争在许多地区对石油博弈产生影响,但是这种关系非常复杂,双向关联。
所以,我们不能假设石油与战争之间存在必然联系,也不能假设石油帝国之间的纠葛必然导致战争。毕竟人类的好斗性先于石油和对石油的广泛兴趣的出现。人类的好斗性受到多种因素的鼓动,其中有政治野心、群众煽动、对疆域和非石油资源的掠夺行为、种族分歧、宗教和民族主义问题、对自治权的争取和政府公权力的争取。
的确,许多国家成功地避免了因石油天然气资源引发的暴力冲突。挪威、英国、马来西亚、巴西、文莱、阿根廷、加拿大是明显的范例。上述案例的核心问题是国家和地区利益。此外,石油并不是战争的唯一起源,战争与许多因素有关:历史挑衅、经济忧虑、政治事件、军事争端、种族争端和历史遗留没有解决的敌对行为。
让我们来看看阿富汗战争与石油的关联。优尼科公司、布利达斯能源公司和合作伙伴原计划在土库曼斯坦投资,向巴基斯坦和其他地区出口天然气,在苏联保护时期及后来,计划因塔利班在阿富汗掌权而没有实施,搁置了多年。军阀主义、脆弱的联合政府和塔利班的叛乱意味着在阿富汗投资具有长期的高风险。然而,阿富汗的连续冲突本身也不是完全出于对石油的考虑,许多因素相互影响:仇恨与叛乱、俄罗斯的干涉历史、毒品、民族分歧、塔利班军团、基地组织的存在和传统的暴力和恐怖行为。就上述行为的所有意向与目的而言,阿富汗的小型油气田并非主要的考虑因素。
有很多引发战争的潜在因素,虽然如此,否定还会发生与石油有关的战争是愚蠢的。然而,同样也不能假定这样的战争必然会发生。毕竟,各种风险条件会向预想不到的方向变化,有时甚至向相反方向发展。比如,原油价格剧降会使石油资产贬值,这就消除了部分主张石油决定论的评论家假设的、可能引起事端的条件。同样国有石油公司和石油集团既有合作的空间,也有良性竞争的空间。并非所有道路都是单向行驶。确信石油与战争相关联的观念或许直接源于许多灾难预言家的自由思想。怜悯失败者、可怜的人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抨击单个起因比理顺历史的复杂性容易得多。所以,许多人,特别是许多不明真相的人将石油博弈,特别是将参与其中的石油公司看做是万恶之源,是可以理解的。充其量这只是对事实的歪曲。但是,我们有必要看看马基雅维利是如何看待类似主张的,从而认识到把问题单一化看做是唯一的分析问题的做法,是非常不可取的,甚至是不容忽视的一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