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人祸天灾(1)

无数故事串联成一段沉浮不定的曲线,而灾难,不过是波浪线上的一个片段。

1911年3月1日,王朝第一版中央印制钞票降旨批准开印。钞票由美国雕刻师赫琪设计,共四种票面,均以权倾一时的监国摄政王载沣半身像和龙海图为主景,下侧辅景分别为:1元为大海帆船;5元为八骏骑士;10元为宏伟长城;100元为农夫耕地。

当局者为钞票印制耗费苦心,版面的布置也颇具心思:“宏伟长城”体现帝国气势,而“农夫耕地”则表明实权者多么“体恤民情”!

不过,事实证明这只不过又是王朝的一次政治作秀。政府主导下的“艺术品”,没来得及流通发行,就胎死腹中。表面功夫下,皇亲贵族们照例挥金如土。末代睿亲王魁斌两个儿子修洋房花园、安装电话,一次购买两辆汽车、八辆马车和大量洋货,花钱毫无约束。他们带妓女逛天津,连花带赌一天花费就是上万。

当然,睿亲王们最爱去的地方是北京前门大栅栏。那里吃喝玩乐应有尽有,还都不便宜。当时,达官贵人中流行一种旱獭皮毛制作的大衣,大栅栏瑞蚨祥标价高达5000元一件。事实上,瑞蚨祥的皮货店当月才开业,可生意火爆得异常。

瑞蚨祥原本只是一家卖绸布店的老字号,始于光绪十九年(1893)。

创始人孟鸿升,山东济南人氏,号称孟子后裔。他以贩卖土布起家。而店名瑞蚨祥,据说孟鸿升取自晋代《搜神记》“以青蚨血涂钱,皆复飞归,轮转无已”,寓意财源滚滚。

第三章人祸天灾001876年,25岁的孟洛川从其父孟鸿升处接过瑞蚨祥。民间诸多传言中,孟洛川被传得神乎其神:他小时候性格顽皮,不喜读书,一次逃学,被母亲中厅罚跪。管家在一旁婉言规劝,他却拉着管家问:“你可知营造这座中厅用了多少砖瓦?需要多少工日?”管家摇头,孟洛川张嘴很快算出。孟家营建房院、年终结账,管家、账房先生陷入困境时,孟洛川又总能提出精辟见解。十几岁时,他已对商业经营和管理烂熟于胸。

孟洛川行事风格不按常理。继承瑞蚨祥后,他把三分之一家族股权赠予分店管理人员,以职务高低划分股权多寡,人人有份。具体经营时,孟洛川更是张弛有度。对于竞争者,他绝对打压,即便对方同为孟氏一族。一次,瑞蚨祥与孟家隆祥西记绸布店打价格战。双方不断降价,直到降无可降,不得不各派伙计到对方店里买布匹,再回自家售卖。

不过,对于顾客,瑞蚨祥的员工则殷勤有加。高峰时期,瑞蚨祥全国开设了24家,不管总店还是分店,一进门就是专为顾客设立的茶座。茶的质量绝不含糊,哪怕做一笔小买卖,赚不回茶钱也不敷衍。瑞蚨祥还创新性地实行“价格保护”。一定周期内,如果顾客第一次以多少价格买了店里布料,第二次再买,即便价格上调,瑞蚨祥宁愿赔本,也仍以上次价格卖给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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