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到处鸡毛(4)

“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重山。你需要的是翻山越岭的勇气和毅力。”老狗的话听起来高深莫测,实际上说了等于没说,等于放屁。炮灰终于在上厕所的时候找到了正解,那是师兄留在厕所蹲位旁的至理:“如果你爱她,带她去后山,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她,带她去后山,因为那里是地狱。”

炮灰屁股都没来得及仔细擦,迫不及待地拉起裤子跑去后山实地考察。考察的结果相当令人满意:后山简直是S大学的情人坡,恋爱初级阶段的同学们,在长亭旁的走廊上坐着一边晒月亮一边倾心长谈;热恋的情侣们难分难解地缠绕在一起,凉飕飕的秋风也无法消融他们火一样的热情。当然,也有好几对苦命的即将分飞的鸳鸯跑到这个爱情的孵化器里缅怀逝去的风花雪月,分手,也要分得有格调,这叫有始有终好合好散。

19岁的炮灰当即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写情书,把雀斑约到这里来,大事济矣。他按捺住心中的狂喜,在从后山走回宿舍的路上,就打好了情书的腹稿。

之所以说炮灰的决定大胆,那是因为他写情书的水平,简直不敢恭维。这样的情书都敢给心仪的女生,炮灰,无愧于勇士的称号。这是我事后听他深情回忆这段历史知道的,如果当时他早点儿发现我的价值,绝对不至于铩羽惨败得那么干脆、那么迅速,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他那封蹩脚情书的内容,几乎可以与扫盲的教材媲美,返璞归真没有丝毫华丽词汇的修饰,也没有任何起承转合的通幽,像关羽的单刀一样直挺挺地摆到了雀斑面前:“晚上六点,我在教学楼门口等待,一起去后山晒月亮,我有话要跟你说。”

结果五点不到,炮灰就收到了雀斑的室友,一个结着八十年代红遍大江南北的大长辫子的女生递过来的十一字绝情书。

当时是下课时间,全班半生不熟的同学们都在装得很开朗的样子互相交流感情,大辫子就这么径直朝着炮灰走了过来,诡异地笑着,双手捧着雀斑小姐的回信,回信欲盖弥彰地用一本书夹着,“啪”地放在炮灰面前,全班同学一齐噤声,对着炮灰行注目礼。

“对不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十一个字炮灰翻来覆去看了绝对不下一百遍,研究出一个结论:数数,连标点符号刚好占用十三个方格。十三,多么不吉利的数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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