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也许以为那些热心于自我陶醉的女子将感到最大的恐慌, 其实完全是错误的。那些自我陶醉的女子让自己太开心了, 她们不会没有远见而老早就做了退隐的准备。她们当然会因身体的变老而感到痛苦, 但至少她们不会感到太意外, 而且不久就能适应。而那些专心专意将自己奉献给别人而忘记自己存在的女人, 才会因身体变化的突然来临而感到格外地烦乱: “我只有那么一辈子可活, 想想这些年来, 我过的什么日子啊, 而今我竟成了这副模样!冶她离开了安定的工作, 发现自己突然无所依靠。面对自己, 她觉得剩下的日子除了好好地利用之外, 没有什么别的指望了。
面对着她那瞬息即逝而又令人失望的过去, 在举步踏入不可捉摸的将来之际, 她对人生重新采取了少女般的态度。她不甘心“这一辈子就这样冶, 她把过去的贫乏生活和她自以为丰富的个性作一个比较。身为女人, 她不知不觉地从青年滑入成年。她发现丈夫、环境和工作都不值得她继续奉献自己, 她觉得她没有获得应得的感激。于是她从惯常的生活圈子里退了出来, 她心里怀着秘密, 这个秘密可能为她开启一扇通往新生活的门。她努力地去一样样尝试那些她所没有尝试过的各种可能性。她开始写热情的日记; 她若找得到知音, 她会滔滔不绝地将心腹话向他们倾诉; 她日夜思索着将来。现在, 她回忆着过去,她屈指历数着失去的种种机会, 她杜撰着一桩桩可能发生的罗曼史。
良母型的女子, 深信自己还能怀孕, 热情地尝试再创造一个生命; 风流的54小女孩子的花： 满第八辑女子, 想再捕捉一个情人; 爱打扮的女子, 则比往常更热衷于装扮自己, 去讨好别人。她们个个都声明, 没有比目前更觉年轻的了。她们想说服旁人, 时光的流逝并没有真正影响她们; 她们开始穿得年轻, 她们学着稚气的举止。她夸张她的女性依赖性; 她细心地打扮, 洒许多香水, 使自己看来十分优雅。她以稚气的声音向男人呀呀地说话, 她向他投以仰慕的目光, 她唧唧地叫着, 拍拍手掌, 格格地笑着。她表演这幕喜剧时, 眼光多少是带点诚意的。她觉得自己开始迈入新生活。
但事实上, 重新开始生活是不可能的了。由于她只能以象征性的方法来弥补过去的错误和失败, 她的活动因此颇为乖戾, 前后不一致, 而且也毫无结果。她们想在死神降临之前, 设法实现童年以及少年时的心愿, 所以她去学钢琴, 或去学雕刻, 或写作, 或去旅行, 她也许还去学滑雪或去学习外国语言。
她如今伸出双手去迎接那些以往没有获得的东西。
时间是女人最大的敌人, 还没有玩够, 就工作了; 还没有笑够,就有皱纹了; 还没有青春够, 就老了。掰掰五指, 能像西蒙·波娃那样把时间抓在自己手里, 经过努力而走向成功, 成为文学家思想家的女性, 能有几个呢?
我们大多是平凡的女人, 喜欢做梦, 能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就心满意足了, 并不奢望成为名家大师。或许有的人年少轻狂, 并没有把握充实自己的机会, 但“亡羊补牢, 犹未为晚冶, 女作家毕淑敏开始写作的时候已经35 周岁了; “ 唐宋八大家冶之一的苏洵到壮年方始努力苦学; 《颜氏家训》说: “ 人有坎坷, 失于盛年, 犹当晚学,不可自弃。冶学习并不因年龄的老幼而抛弃你, 相反, 你在年轻时抛弃了它, 等你老了, 想学习了, 虽说为时不晚, 但你的精力和心血已成倍地流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