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阴云忽然过境(4)

“昨天是新年,我应该让你高兴,可是,我却误会你……”

“可是我也应该知道心疼你……”我忽然感动起来,泪花儿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一边儿还哽咽着,“早上我就应该给你做点儿吃的再让你睡,是我太不知道心疼你了……”

“怎么又哭了?来,还等什么?咱们吃包子吧!”夏旸拿出一个香喷喷的包子递给我,我含着眼泪笑了,刚要伸手去接,夏旸忽然又把手缩回去,对着包子张开嘴就是一大口……这一下,两个人不由得一块儿放声大笑起来!

这件事后来被我们定名为“包子事件”,那以后很长时间再提起都会无比感慨,奇怪当初的自己怎么会干出如此“泪眼笑荒唐”的事来!

我和夏旸在一起的那几年,不知道上演过多少出这类原因不同而结果又如出一辙的“分手戏”和“理解戏”。有时候是压根儿就没走成;有时候气急了,真的走了;走的时候还信誓旦旦说绝不再回来,可没出两三天,两个人准又和好如初;有时候甚至夸张到早上走了晚上就又回来了;还有时候,地铁刚开动,就有一个人后悔了,一个跟着车追,另一个从下一站又坐回来,雍和宫地铁站是我们俩上演这种戏最多的地方--年轻时的爱情大概都是这样吧?反正就是折腾来折腾去,好像不这么着就不足以证明那份爱情轰轰烈烈,非得如此才能让它铭心刻骨;而他的那种超乎常人的“多疑”也总是会在事发时让我觉得简直是无理取闹不可理喻,可是过后,又总能品味出一丝破涕为笑的甜蜜……

1991年底,H乐队的首张专辑录制完成,随即在香港、台湾地区率先发行并且赢得了香港电台当年的中文榜单曲冠军以及港、澳、台地区华人青年的广泛认同;1992年初,该唱片在中国大陆正式发行,专辑销量不断攀升,竟然迅速突破了150万张并且创造了中国摇滚乐史乃至整个流行乐史迄今以来唱片销量的最高纪录。他们取得了空前的成功!

那些日子里,大街小巷随处都能听到他的歌声。电台、唱片店、服装店、发廊、饭馆儿、出租车上,卡拉OK里也是一样。甚至,即便是与你擦肩而过的行人,你也经常会听到有人旁若无人地放声歌唱着他们专辑里某一首歌的某一段;更为难得的是,歌厅里那些对流行讯息最为敏感的歌手们也纷纷投观众所好地翻唱起他们的歌来--你可别小看这一点,那时这一领域几乎一直都是被港台歌曲占领着,在内地,除了崔健的歌以及《西北风》和可数的几首原创作品比较受欢迎之外,简直是一片空白--对于我们这样一个拥有如此庞大人口数量和悠久历史的泱泱大国来说,你不觉得这很悲哀吗?虽然音乐无国界,可不管怎么说,我们也不能没有“自己的声音”吧?或者说,只有寥寥可数的几种声音?

紧接着,峻峻、老胡他们的T乐队也与台湾某著名唱片公司旗下的独立厂牌“Y”签订了合约,并在1992年底发行了首张专辑。那张唱片的销量同样突破了100万张,并且取得了在如今看来其艺术前瞻性和创造力更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巨大成功!

这是两支继崔健与ADO之后再次拓宽了人们的音乐视野并且鼓舞了内地原创乐坛士气的乐队,他们也借此再次证明了一点--我们并不是没有自己的声音,也不是不想听自己的歌、为自己的声音感动和歌唱自己的生活,关键是我们需要发掘和支持那些真正源自心灵并且能够点燃心灵的声音!

忘不了那些日子里他和他们脸上灿烂的笑容--那些甚至时常买不起方便面的男孩儿;那些居然能别出心裁地把硬纸壳儿绑上皮筋儿做成吉他、贝司和捡来大街上废弃变压器的绝缘桶做成架子鼓的男孩儿。那会儿可不仅仅是买不起真乐器,也是因为没地方买。早年北京的乐器店里压根儿就不卖电吉他、贝司、架子鼓、音箱之类的“新鲜玩意儿”。那些让“正常人”觉得根本就是“脑子进水了”的男孩儿;那些老是做着不切实际的“白日梦”的男孩儿;那些留着长头发的“不男不女”的男孩儿……他们忽然成了年轻人心目中的“英雄”和“偶像”,甚至那些从前把他们当成“异族”、“另类”,认为他们是一帮“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儿”凑在一起“瞎胡闹”的自认为“有身份”的人也“不得不”开始对他们另眼相看--最明显的就是我们歌厅的那个香港老板。以前夏旸带着他那帮哥们儿来找我玩儿时,他从来都爱答不理的。现在,他不但能主动坐下来跟他们聊天儿,还时不时会送个果盘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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