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折 紫玉成烟(5)

刀一易主,四个蒙面客心中都是一凛,只觉肃杀的刀气席卷而来,如冬之暴雪,刺人眼睛,摧人肺腑。

赵扶风的身形似旋风一般展开,钢刀削过第一人的腰,划过第二人的胸,切到第三人的颈,刀势依然不绝。旋风的中心,刀光耀眼,凌厉无匹地穿过腾上屋顶的第四人的肋。蓝色的珐琅瓶急速坠下,赵扶风轻轻接住,扣在掌心。

四名蒙面客不及反应,便已委顿在地,都不胜惊骇地看向面前的男子。阳光在他深褐的肌肤上闪耀,水珠莹然,肌肉瘦而结实,充满不可思议的力与美。

悲痛和愤怒使赵扶风忘记了神刀门的克制之道,沿匪夷所思的曲线,挟汪洋恣肆的力量,他这一刀超越人所能达到的极限。在他掌中,凡刀亦成神器。

有个受伤较轻的蒙面客回过神来,从窗口一跃而出,被院中的连青阮一把揪住。他趴在窗边,惊叹道:“方大哥说你一个人就可以料理,我开始还不信。”

方佳木笑道:“我知道你不必咱们插手,却也没料到你竟精进如此。”

赵扶风摇头,“方才出手,力量已经不是我能控制,这样并不好。”他俯下身,揭下其中一人的蒙面巾,盯着完全陌生的面孔,“你们怎么知道我身上有底也迦?你们夺它是为什么?”

那人冷冷地笑了,“神刀门下,果然不杀一人,只可惜留着我们也问不出什么。”他将手插入颈间的伤口,血如泉涌,顿时气绝。余下三个手中有刀的,亦一起自尽。

赵扶风胸口发堵,没想到世间竟有人这样轻慢自己生命,决绝赴死。

方佳木将死人搜了一遍,叹道:“什么标记都没有,都是些死士啊。”

连青阮道:“底也迦是解毒圣药,能解寒鸦、流苏等诸般奇毒,有人觊觎不足为奇。奇的是,扶风哥当年寻药的事没有几个人知道,现在回来也不过两三天,怎么就有人巴巴地寻上门了呢?”

方佳木道:“这也难说,江湖中多少双眼睛盯着剑花堂啊,不拘大事小事,隔天便传得沸沸扬扬。就连我这不问世事的,昨儿也在茶肆听说,前天剑花堂来了个人,好大的来头,锦之少爷和青阮公子亲自迎进去,又亲自送出来。还有更好笑的,竟说阿风是堂主夫人的旧情人。辉夜与秀人伉俪情深,却传出这种流言,也忒无聊了。”

他说这话,本为调节气氛,无奈赵扶风心事重重,勉强咧嘴一笑,比哭还难看。

连青阮却冷笑一声,道:“伉俪情深么?我看未必。秀姐最近疑心堂主置了外室,又不好说什么,叮嘱我留意呢。得,方大哥,我知道堂主跟你是生死交,你不必帮他澄清了,我也宁愿是误会。”

方佳木坚持道:“我知道辉夜,他断不是那样的人。”

当晚三人连榻而眠,却无甚话说。

屋顶破碎,透出青色天空,星光在春之原野上闪耀。如果不是这接踵而至的死亡,该是何等欢喜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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