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我的妻子萨尼(2)

“是啊,你可知道,他去过很多地方呢。”

第三天晚上,空瓶子变成了8个,我正要着手“整顿秩序”,上尉进来了,他问:“今晚你们全家愿去营房看电影吗?”

对于一个表示了如此友好态度的人,马上请他出去,恐怕不容易做到,况且,萨尼已经忙着给孩子们洗手准备要走了。

应当承认,那天晚上过得不坏。

两天后,上尉带了几个士兵,扛着电影机,为我们这块地方的所有居民放了一场电影。又过了几天,他带来一名苏格兰军团士兵,身着传统的苏格兰工兵短裙,佩戴各种饰物,吹着喇叭在街上走了几趟,为莫茜太太、鲍勒先生和其他十几个人开心。总之,上尉似乎也成了这个俱乐部的一名成员。

上尉和他的士兵不管事大事小,动不动就跑来:借支笔啊,借盘磁带啊,还磁带啊,要点针头线脑啊等等。他们还给草坪刈草,拉出莫茜太太的狗训练,修剪紫丁香花丛。

“你没感到,我们现在只剩下多么可怜的一点私有时间了?”一天晚上我问萨尼,“这是你的问题--你使他们感受到过分的欢迎!”

“可他们多孤独啊!”她说。

一个月后,我因公外出几天,回来简直认不出家了,整栋房子的后廊扩展出去,加上了顶。

萨尼张开双臂扑入我的怀中,兴高采烈地说:“是那些当兵的弄来了胶合板,为我们盖了游戏室!”

“这到底是谁的家,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即便你认为我负担不起--为什么非要把我的困境张扬出去?”我怒不可遏地责备道。

这天晚上,我饭也没吃就出了家门,竭力想使自己平静下来。

回来时屋里空无一人,像是一个隐居地--我从未见过如此凄凉的场面。一张纸条上写着:孩子在莫茜太太处。萨尼去了哪儿,毫无踪迹。

我绕着房子走了一圈,想从那些搬离了原地,混乱一片的东西里找点安慰,可无济于事。“她大概又去营房了,”我暗自思忖,“周末有舞会,”于是我直奔营房礼堂而去。

她果真在这儿,在跳舞。我在墙角处的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上尉一定一直在等我,他马上走过来说:“我一直等着你。”

他掏出一支烟,盯着它看了很长时间,说:“看来你很痛苦,非常抱歉,我没意识到是我们使你受到越来越大的刺激。”

“我来接老婆回家!”我吼道。

“听着!”上尉大喝一声,“你是我见过的最大蠢材!你不喜欢那个游戏室,这我很遗憾。你可知道,我的士兵为了那些胶合板,曾到处奔走;为了盖房子,4个人放弃了探亲假。萨尼一心想让你吃一惊,而我们,只要能使她高兴,什么都干。你是不是认为在我们这些下流的脑袋瓜中,还有什么其他念头?”

我哑口无言。

“看看这些人,”他说,“他们曾走遍全世界,见识过世上所有卑鄙、丑恶的勾当,为以其区区之力铲除那些无耻人们所制造的肮脏和混乱,他们有的人已耗净半生,一群多么好的小伙子们!忽然有一天,他们遇上了一个心里没有一点私心的人。他们喜欢去你家,逗留、徘徊,这有什么奇怪的?”

“给我们一个这样的世界,它到处充满像你妻子一样的人,你们就可以把所有这些该死的营房统统犁为平地,种上庄稼!你是拥有她的那个男人,你却在无端地为此自寻烦恼!我知道,我们这样分享她的欢乐是很粗暴的,可是,正如你不可能把一束阳光完全据为己有一样,你也不可能把这样的一个女人完全据为己有。”

我的怒火不知到哪儿去了,只是呆呆地望着舞池中的萨尼,后来,起身向门口走去。

上尉道:“别为她担心。我会送她回去的,无论怎样,今晚她在这儿是再也不会感到高兴了。”

就这样,我回家了,独自一人绕着房子转起来。望着满地的木板、石块、塑料盘子,心想:这乱七八糟的东西或许是她全身心地投入到生活里去的证据--使生活那样充实、美好,充满情趣,她怎么会有时间操心把它们归置到合适的地方去?

午夜,萨尼由上尉送回来了。正如我所预料的,她表情抑郁,很不高兴。我下决心鼓足了勇气,握着她的手,请求她的谅解。霎时,我看到了她眼中闪烁着欣喜的泪花。

上尉星期一又来了,来看我们相处得怎么样。紧接着,第二天下午,他又把那些喝牛奶的小伙子们一起带来,接着干完了游戏室最后的工程。与此同时,那个苏格兰士兵在院子里来回走着,喇叭高奏《凯旋曲》。

瞧,我的妻子--萨尼,又成了人人喜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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