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树上的蝉(6)

现在,我们赚的钱归自己了,但我们很难攒下钱。给了厨子菜钱后,我们几乎一分不剩。我忧心忡忡,睡不着觉。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靠啃骨头喝汤活下去了。如果我想存下钱,  就必须回Z.G.那里当模特。

“我不喜欢他了。”我告诉梅,“我都不晓得自己当初怎么看上他的。他瘦得要死,再说,我也不喜欢他戴眼镜。我觉得自己不会真的结婚,结婚太布尔乔亚了,每个人都这么说。”

我说的没一句是真心话,但是梅,这个我以为非常了解我的人,这么回答我:“你看开了,我真开心,真的。你会找到真爱。我知道你会的。”

但是,我已经找到真爱了。我的心依然为Z.G.饱受折磨,不过我把自己的感情隐藏了起来。梅和我穿好衣服,付了几个铜板,坐上载客的手推车,去了Z.G.的公寓。在路上,车子上客又下客,我却沉浸在即将与Z.G.在他那里相见的痛苦中——那个我曾做过少女之梦的地方,如今会让我尴尬得恨不得钻个洞藏起来。但是,我们到他家时,Z.G.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珍珠,我有一只新风筝快做完了,是一群黄雀,快过来看看。”

我走到他身边,离他这么近,让我觉得尴尬。他聊着那只风筝。风筝做得真是精致,每只黄雀的眼睛都会随风转动,他还为每只鸟都装了有关节的翅膀,风一来,翅膀就会扇动。在雀鸟的翼尖,贴着会在风中抖动的纤细羽毛。

我说:“真好看。”

Z.G.说:“等做好了,我们三个就去放风筝。”

他这话听起来不像是邀请,而是一个毋庸置疑的决定。我想,如果他不在乎我那天在他面前出丑,那我也不该再耿耿于怀。我必须坚强起来,把心底的感情隐藏起来,这感情快把我逼疯了。

我答道:“好啊,我和梅都会去。”

他俩对视一笑,显然放了心。Z.G.说,“太好了,”他搓了搓手,“现在我们开始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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