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5)

此后的一切仿佛一场龙卷风。芬恩告诉他,她是和家人一道来新伯尔尼消暑的,她父亲是雷诺烟草公司的员工,虽然他只是点了点头,但她看他的样子让他觉得沉默也许是最好的回应。芬恩当时便笑了,因为他从中瞧出了一些端倪,而萨拉则建议来点樱桃可乐,于是他们四人一直待到人群尽散,店铺关门。

他们在第二天和第三天又见面了,很快,他们便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了。每天早上,诺亚都会尽快忙完,然后直奔皇后区托滕堡公园。她会在那里等他。只有星期天早上除外,因为他要上教堂。她初来乍到,而在此前又从未在小镇上住过,于是一连几天,他们都在做她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她感到无比新奇。他教她如何给鱼线上饵,如何在浅水区钓大口黑鲈,带她去克罗艾顿森林的边远林区探险。他们一起在河上泛舟,看夏日的雷阵雨,在他看来,就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一辈子。

当然他也学会了一些东西。在镇上存放烟草的谷仓里,他们跳舞,她教他跳华尔兹,跳查尔斯顿舞,虽然最初几首歌,他们跳得磕磕绊绊,但她的耐心最终有所成效,他们一直跳到音乐停止。之后,他送她回家。他们在门廊上停了下来,互道晚安后,他第一次吻了她,他不懂为什么自己等这刻竟等了这么久。在那个夏天随后的日子里,诺亚带她来看这栋破败不堪的房子,向她允诺总有一天他会成为它的主人,并让它焕然一新。他们腻在一起好几个小时,畅谈彼此的梦想--他的梦想是闯荡世界,而她则想成为一名艺术家--八月一个潮湿的夜晚,他们初尝了禁果。三周后她便离开了,把他的心带走了一块,那个夏天的剩余时光里他兴味索然,郁郁寡欢。在一个细雨蒙蒙的早晨,他目送着她离开这座小镇,前一晚他彻夜未眠。之后,他回家整理了行囊,接下来的一周独自在哈克斯岛上度过。

诺亚梳着头发,看了看表。八点十二分了。他起身走到屋前,朝路上张望。没看见格斯,诺亚猜想格斯今晚肯定不会来了,于是便又回到摇椅上坐了下来。

他还记得他跟格斯谈论过她。第一次提起她时,格斯摇头大笑:“这么说,那就是你一直在躲避的鬼魂?”他问格斯何出此言,格斯答道:“你知道的,鬼魂就是你的回忆啊。我发现你整天从早忙到晚,那么卖力地干活,几乎没时间喘口气。人们这么做只有三个原因,要么就是疯了,要么就是傻了,要么就是为了努力忘却什么。而你呢,我想你是为了遗忘。我只是不知道你想忘记什么。”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