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淡定

大家互相让了一下,周倜也表示了可以请大家,最后定在了离政府不远的一家蒸菜馆。处里的人还很给面子,没一个缺席的,搞得老处长说:“怎么今天这么齐,没有老婆不给假的吗?没有需要接孩子探望丈母娘的吗?”大家在包房里围坐一圈,开着玩笑说:“谁敢啊,处长请客,那是必须保证出勤率。”

在彭云山和吴强畅谈松鼠桂鱼的传说对城市发展有多大启迪的时候,周倜正在和处里的新同事推杯换盏。人人都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很开心,外人都觉得可能是这个人高开低走的官场境遇使然,那是省委来的人,看不起这小政府的小处室。周倜也知道自己的性格是有什么心事都画在脸上,可是他心里愁的是彭市长为什么之前三顾茅庐希望他加盟,自己真的送上门来了,倒是连见都不见了。自己到底是遇到伯乐了,还是只不过是碰上个赏识年轻人的一市之长。

最后,还是处里最年轻的一位小伙子罗奔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在一屋子都喝得开始逐个厮杀的时候,小伙子过来单独敬了周倜一杯酒,小声和他说:“周大哥,以后还需要多关照。别听他们说什么酸溜溜的话,老弟我最清楚了。你是彭市长看中的人,将来一定是前途无量。而且咱们综合二处,那是有名的青黄不接,老处长年龄大了,身体还不好,副处长的职位自从随上一任市长出事了,就一直空闲着。让你到二处来,肯定是短平快地会接手当处长。”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周倜没想过什么当官提拔,但是毕竟心底深处还是有一个处长情节。这种火苗刚冒出点火星来,周倜自己就在心里把它掐灭了。

世事难料,虽然部门降了好几格,自己的能力也的确早就够了,但是初来乍到就去觊觎处长的职位,那显然是本末倒置了自己的想法。

周倜和这个叫罗奔的小伙子很真诚地干了一杯酒,由衷地感谢了对方一下,又叮嘱说,自己来没什么大追求,就是混碗饭吃,别的从来没多想过,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也没什么市长看重不看重的。

小伙子酒量明显不行,红着个脸膛说:“我说的是真话,这年头,小道消息传的比中央文件还快呢,而且大多都是真实的。我是前年滨海工学院毕业后考到这里的,在滨海,那就是工学院的天下,北大的有几个?东江大学的有几个?有事可以问我,各个处室都有师兄师弟的。咱们同学多,你不也算一个……也是工学院的老师来着。”

周倜觉得,自己这回重新回到官场中来,那绝不只是飞低一寸的问题。那感觉就好像从北大读完了书,跑回工学院来读研究生一样。他只好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淡定、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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