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新年快乐。”
他没有回话。
我问:“你拿过死者的任何东西吗?”
他摇头说:“没有。”
“再说一次。”
“我没拿任何东西。”
我点点头,我相信他。
我说:“他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我不知道,我十点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
我又点点头。一点三十二分,克拉玛在杜勒斯机场的租车停车场。而且依他开的里程数看来,那个数字显示他是直接开到这里,不太可能去做其他事──意思是,他抵达这里是在七点半左右。如果他中途在某处停留吃晚餐,也许是八点半;如果他开车特别小心,也有可能是九点。
“他用过电话吗?”
“电话坏了。”
“那么他怎么召妓的?”
“召什么妓?”
“他死的时候正在嫖的那个妓女。”
“这里不做黑的。”
“他跑到对面酒吧找来的吗?”
“他住这里面,我哪里看得到他在搞什么鬼?”
“你有驾照吗?”
那家伙停顿了一下,他说:“你要干什么?”
我说:“我问你,你就回答,有没有?”
他说:“有。”
我说:“给我看看。”
我长得比他的贩卖机还魁梧,身上又都是徽章绶带,他只好乖乖听话。当我用这种语气讲话时,有哪个二十岁的瘦小子敢不从命?他把屁股从凳子上翘起,伸手到后面拿皮夹。打开后我看到他的驾照放在一个乳白色的透明塑料夹层中,上面有照片、姓名与地址。
我说:“好。现在我知道你住在哪里,我会再回来问你一些问题。如果我在这里找不到你,我会去你家找你。”
他没对我说什么。我转身推门出去,回到我的悍马车上等。
四十分钟后,一辆军用救护车和另一辆悍马车出现了。我告诉手下把全部东西都拿走,包括租来的那辆车,但我没有看着他们办事,反而先回基地去。我在大门登记入营后又回到暂借的办公室,叫中士帮我拨电话给盖博。我在桌边等着,两分钟内就接通了。
他问:“怎么回事?”
我说:“他叫克拉玛。”
盖博说:“我知道。我跟你讲完电话后就打给警方那位调度员。他怎么死的?”
我说:“心脏病发。发作时正在和一个妓女进行性交易。如果哪只蟑螂比较挑剔,我想大概死也不会去他待的那家汽车旅馆。”
电话两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盖博说:“妈的。他已经结婚了,还发生这种事!”
“我看到他手上的婚戒,还有他西点军校的戒指。”
盖博说:“我查过了,他是52年级的。”
我们俩都没说话。
他又说了一次“妈的”,然后说,“聪明人干吗都喜欢做这种蠢事?”
我没回话,因为我也不知道。
盖博说:“我们要谨慎点。”
我说:“别担心。善后工作已经开始了,当地警察允许我把他送去瓦特·瑞德军医院。”
他说:“好,很好。”停顿了一会儿后又说:“从头到尾说给我听,好吗?”
我说:“他身上戴着十二军团的番号臂章,这代表他的基地在德国。他昨天可能是从法兰克福搭飞机到杜勒斯机场。一定是搭民航机,因为他穿着军礼服,这样才能获得升等。如果坐的是军机,他应该会穿战斗装。他租了辆烂车,开了两百九十八英里路,住进一间只要花十五块的汽车旅馆房间,花二十块召妓。”
盖博说:“我知道他搭的飞机。我打电话给十二军团,跟他的幕僚谈过了。我把他的死讯告诉他们。”
“什么时候?”
“我一跟调度员通完电话就跟他们说了。”
“你也说了他的死因跟事发地点吗?”
“我只说有可能是心脏病发,完全没谈到细节与地点,现在看起来,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我说:“他搭的是什么班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