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曼兄弟公司把业务转到了非常赚钱的并购咨询服务领域。为公司提供接管或并购其他公司的咨询服务可以赚很多钱。完成并购必须梳理账目、确定潜在开支和节余,而只有少数公司在这些方面非常专业,可以确定相关费用。雷曼兄弟公司完成了几家中西部天然气和电气公司的并购,组建了美国照明和电力牵引公司——第一批大型美国公用事业公司之一,获利丰厚。
重要的是,菲利普希望雷曼兄弟公司转到包销其他公司发行的股票这一业务上,因为包销非常赚钱。各公司发行股票募集资金以改善经营,而包销商往往自己买进包销的股票,以此保证所包销公司的股票拥有市场。而后,包销商把买进的股票再进行出售。公司这么做的风险是,如果包销商未能卖出股票,未来就不会再有其他包销商冒风险销售该公司的股票。而包销商的风险是可能将许多不景气公司的股票砸在手里。为此,包销商向各公司收取至少股票价值的20%作为风险补偿。
那时候,雷曼兄弟公司的业务主要局限于实体市场,特别是商品的买卖。而纽约新教徒的盎格鲁–撒克逊裔美国人中间的银行业精英都选择避开实体市场,那里是混乱而不卫生的地方,人来人往,大家面对面地讨价还价。于是人们觉得,这显然不如合乎体统的银行业体面,银行业引导公司的未来发展,并提出发展建议。
当然,菲利普·雷曼不属于新教徒的盎格鲁–撒克逊裔美国人中的精英,但是他完全有野心打入他们一伙。约瑟夫·塞里格曼与粗俗的杰伊·古尔德联手发展铁路取得了不错的进展。雅各布·谢夫与J·P·摩根共同包销铁路公司的股票。尽管这些领域依然有空间接纳犹太人社区的新成员,但菲利普有自己的观点,他要找到自己的业务领域,而不是挤进铁路等新教徒的盎格鲁–撒克逊裔美国人银行家、塞里格曼和谢夫等个别犹太人已经支配的领域。
包销业务潜移默化地把雷曼兄弟公司从以经营棉花为主的古老商品交易公司——棉花在美国已不再像过去那样是利润丰厚的产品——转化为现代“公开发行证券的机构”(指股票发行)。在寻找自己的领域时,菲利普·雷曼集中思考了新教徒的盎格鲁–撒克逊裔美国人的新奇经济观念:他们强烈认为规模庞大的生产型公司主导着经济,这些大型公司包括铁路公司或安德鲁·卡内基等富人经营的钢铁公司等等。新教徒的盎格鲁–撒克逊裔美国人喜欢接手规模庞大而气派感十足的项目,比如大型工厂、蒸汽机以及延伸到西部数千英里的铁路线。
俄国革命十多年后,在共产主义领导下,人们总是在熔炉和车床旁边树立模范工人举着铁锤敲打炽热钢铁的雕像。这些工人的工作在当时的资本主义美国看来也是最重要的。新教徒的盎格鲁–撒克逊裔美国人经营的银行在股票市场发行各种重工业公司的股票。包销公司可以看到他们接手过来、准备卖出的股票背后是真真切切的价值,而股票买家也可以看到他们的资金去向。但是有许多公司的价值不是显而易见的,这些公司没有大型的有形资产,因此很难在股票市场获得融资以进行扩展增长。这些公司许多都是从事零售业,面向成千上万的美国消费者出售商品,而且这其中又有许多恰恰就是犹太人的公司,这也是新教徒的盎格鲁–撒克逊裔美国人为什么不与犹太人做生意的又一个原因。
如果新教徒的盎格鲁–撒克逊裔美国人银行只关注大型生产商,那么菲利普·雷曼则发现他可以在小规模消费经济领域抓住机遇,而他只需找到一位志同道合的伙伴共同开始他的新计划。他以极其平常的方式找到了这位伙伴——花园篱笆那边的邻居。
在埃尔伯龙,菲利普家的大型夏日住房与后院的邻居塞缪尔·萨克斯家紧挨着。塞缪尔·萨克斯是约瑟夫·萨克斯的儿子,于19世纪40年代末从巴伐利亚移民到美国。塞缪尔是华尔街的银行——高盛集团的主要合伙人,他介绍菲利普认识了他的合伙人亨利·戈德曼。如果说菲利普是粗暴的讨价还价高手,那么戈德曼就是一个“认真、严肃而学究派的人”。或许他们能够相处融洽是件奇怪的事情,家里的女人和仆人带着孩子们去海滩消遣的时候,他们就坐在门廊下讨论共同关心的事情,制订出许多具体的工作方案。
他们两家都来自沼泽地。雷曼一家来自南方薄雾弥漫的沼泽地,在外人看来他们有些神秘。他们曾经在那里赚钱,然而没有人确切知道他们到底赚了多少钱,而他们来到北方后依然发展得很好。戈德曼一家在东河附近一带(被称为“沼泽地”)早已尽人皆知。他们并不神秘,而且他们结交的都是正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