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赤裸(1)

第二章 赤裸

你们只需要说一件,最恶劣、最下流、最卑鄙、最肮脏、最不道德的事情,不用多,一件就好。我绝对相信,相比你们对我所做的,肯定还有些更糟糕的事情。如果我觉得像是编造的,我会开枪;如果我觉得说出来的事情不痛不痒,我会开枪。所以你们在开口之前,最好想清楚。

怎么会请我呢?站在升往M on the bond的电梯里,我还在疑惑着。

没想到一个大学里搞量子物理研究的教授,会选在这样的餐馆里办一场庆生冷餐会,还挺时兴的嘛。而且他不会是把整个餐厅都包下来了吧?那可是大手笔。但怎么请了我呢?我和他又不熟。算上三个月前追悼会上那次称不上愉快的相遇,也就见了两次而已。

可能是他想增加些媒体曝光率,刊发篇个人专访,又或要找人代笔写自传,所以才请我来,熟悉一下,增进友谊。

电梯里只有我一个人,至七楼门开,乐声悠扬,熏香润肺。侍者弯腰致意,伸手将我引入。

灯光略暗,米色墙上的枝状壁灯和顶灯没有全亮,或许是故意营造的气氛。侍者走在我前侧,穿着的白衬衫簇新到还能看见折痕,显然是头一天穿。我随他走了几步,却发觉不对劲,整个餐厅里,竟空空荡荡。

"怎么?"我停下来问,"我不会是第一个吧?"

"哦不。"侍者回头露出职业笑容,"杨先生他们都在露台上呢。"

果然是包下了整个餐厅,真奢侈。

紧靠着露台门口,有一条长案,由三张长餐桌拼接而成,上面铺了雪白的餐布。餐布上摆着一溜白瓷大餐盘,盘中空无一物。看见这些空盘子,我忽然就饿了。

踏上露台防腐木地板的时候,杨展就迎了上来,侍者无声无息地退走。

他的脸上有一种异样的红晕,和印象中迥异。校友会上,我觉得他白如放在阴面壁橱里的骨瓷,当时他还说了一个冷笑话,"其实我血色很好,只不过当你把目光投过来的时候,我的血液就集体迁跃到另一个地方去了"。之后在殡仪馆里,我便真觉得他白得只剩下一张蒙皮,血都被抽干了。可是现在,他两侧颧骨上有均匀的红色,如抹了腮红一样,额角也在发着光。靠近下巴地方的皮肤,还是原本的苍白,仿佛血管还没来得及充盈膨胀起来。再往下,脖子又是艳红的。红白分明,望之心里有种诡异的不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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