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年都没联系了,听说她在国外过得自在,只怕已经忘了我的模样吧?”
“丁叔叔呢?”
“林晓维,这可是我大喜的日子,你不要惹我不痛快哦。”
“你真是……好吧,快去休息,明天我们要早起。”
晓维躺在乙乙休闲室里的床上,很久都睡不着。这样的夜晚,难免让她想起自己出嫁前夜的某些片段。当时的那些期待与不安,穿过漫漫岁月,化成了现在的心浮气躁。她开灯起床,想从乙乙的碟片架上找一部电影打发失眠。
乙乙的碟片放得杂乱无章,娱乐的学习的正版的自刻的全堆在一起,晓维边查找边帮她重新整理。她的动作突然变得迟顿,因为她看见了自己与周然的结婚纪念视频。已经过了七年,但封面的红色背景依旧鲜艳,团花簇拥下,是她与周然当年笑意晏晏的合影。这张碟夹在一堆很经典的花好月圆的婚姻喜剧片之间,显得格外讽刺。
晓维把这张碟重重地塞回书架,完全失了看碟的兴致。
自从向周然提出离婚后,晓维就陷入一种紧张焦虑的状态。可是直到乙乙结婚,她也没找到机会与周然继续交涉。周然在他们谈话的当晚就出差了,临出发前在电话里请她不要冲动,有事等他回来谈。他一走数日,至今未归。
晓维失眠的时候,丁乙乙也没睡。她敷着面膜坐在卧室地板上,照片像雪花一样散了满地。
满地的照片上都是她和另一名男子,不少照片背面题着某年某月某日到某地一游天长地久永不分离等等老套的酸牙的话。顺着照片上标注的日期看过去,那男子的青涩面容渐渐转为成熟。有些照片已经泛黄,最新的一张也是七年前的了。
乙乙把每张照片又看过一遍,然后她去厨房找来一个不锈钢盆和一盒火柴,将照片一张张点燃,丢进盆中。
照片不易燃,耗掉半盒火柴也只烧掉了几张,腾腾升起的黑烟将乙乙呛得直咳嗽。她又找来一把剪刀,将那些照片一点点剪得粉碎,丢进抽水马桶,它们在哗啦的水声中打了几个旋,迅速地消失不见。
乙乙坐在马桶上流了一会儿眼泪,泪水把她的面膜浸得乱七八糟。她洗净脸,去敲林晓维的房门:“晓维你睡着没?陪我说说话。”
“你结婚前夜紧张吗?”乙乙问晓维。她与晓维并排躺在床上,各盖一条棉被,关着灯聊天,好像回到学生时代。
“已经过去很久了。”晓维的语气不太确定,“其实没什么紧张的……只是很茫然。”
“可是我现在非常紧张。如果我现在逃婚,不知是否来得及?”
“我帮你。”
“拆散别人的好姻缘,你不是好人。”
“你恩将仇报,吕洞宾的狗,东郭先生的狼。”
乙乙吃吃地笑起来。她笑了半晌,语气渐渐认真:“晓维,我认真跟你说,不是故意逗你玩。离婚这件事,你要慎重考虑。倘若你们真的离了婚,以周然的条件,自然有整条街的妙龄女郎自愿贴过来,七零八零九零后随他挑。可是你呢,虽然你不丑也不老,但到底不是青春洋溢的年纪了,离过婚,前夫也不是无名无分之辈……你自己想想看,你的选择余地还有多少?不是我故意帮周然说好话,跟那圈子里很多人比,他真的算不错的了,就算你们的关系再僵,他至少也把你当老婆对待。你若想重新开始,能保证找得到一个比他更好的?”
“好的也不见得是合适的。”
“那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人的自我安慰话。我们努力生活当然是为了追求更好,追求不到才不得不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