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馆是疗愈人心的天堂
昔日的美术馆总是给人阴沉、昏昏欲睡的感觉,古典繁复的建筑,漂浮着一股发霉的腐尸味,所有的艺术品珍藏在阴暗的角落,除了考古学家或少数艺术工作者之外,几乎没人会去造访这些沉闷的都市空间。
新世纪的美术馆却不是如此,洁白亮丽的空间好似天堂一般圣洁,所有人进到美术馆,都有如进入一处奇幻异境,充满了好奇的期待。这些美术馆甚至成为心灵休憩的好地方,让疲惫紧张的现代人,可以在这里得到平静与省思。
历史上最具革命性的美术馆,一是纽约市的古根海姆美术馆;另一是位于华盛顿DC的东厢美术馆。一九五九年由建筑师莱特所设计的纽约古根海姆美术馆落成,其前卫的贝壳螺旋造型,颠覆了过去美术馆古典建筑的窠臼,也为美术馆建筑空间开创了新的里程碑,莱特不愧是美术馆建筑历史的先知;一九七八年华盛顿DC的国家艺廊东厢美术馆则是建筑师贝聿铭的创新之作,重新吸引人们回到美术馆,但是人们到美术馆不再是为了观赏艺术品,主要却是要体验新美术馆的奇特空间。
这种改变虽然令美术馆行政单位满心喜悦,因为美术馆人气指数拉高,一方面馆方收入大增,另一方面,也拉抬美术馆所在地的城市经济,被称为“美学经济”;但是艺术家们对于建筑师的喧宾夺主颇为吃味,经常批评建筑师只顾自我表现,却忘了艺术品的陈列问题。不过美术馆的建筑战争从此开打,世界上知名的城市都努力建造奇特的美术馆,用来打响城市的国际知名度。
最有名的案例就是西班牙毕尔巴鄂的古根海姆美术馆,建筑师盖瑞所设计的美术馆,造型颠覆过去我们所知的建筑造型,以一种卷曲、剥皮似的钛金属外壳,塑造出前卫雕塑般的美感。这栋新美术馆同时也让毕尔巴鄂这座没落无名的工业城市,摇身一变,成为全球人士争相前去朝圣的热门城市,带动了整个城市的成长与复兴,人们甚至将这种现象称之为“毕尔巴鄂效应”。台中市长胡自强就是希望复制“毕尔巴鄂效应”,邀请建筑师扎哈·哈迪德为台中设计古根海姆美术馆,可惜台中市议会内部无法达成共识,使得一桩美事无法实现。
“美术馆”到底是什么东西?“美术馆”的存在目的及其意义到底是什么?这些其实并不是本书要探讨的重点。从新世纪开始,我就发现美术馆开始有了更新的转变,“美术馆”不再是我们传统所认知的美术馆,它逐渐蜕变为一个乌托邦,一个理想的国度。
贝聿铭所设计的美秀美术馆,大概是他所设计的美术馆中最棒的作品,但是我必须承认我从未好好地欣赏过馆内收藏的艺术品,或许是我对那些各地高价收藏来的艺术珍品根本没兴趣,也可能是我对艺术珍品缺乏慧根;不过令人不解的是,我去过美秀美术馆的次数居然超过十次之多,每一次,都充分享受了那个空间里的极致美学,包括建筑物与大自然的融合、馆区内自然四季的变化,以及美术馆经营管理的细致美感等等。在美秀美术馆,我重新感受到沐浴在美的氛围里,也得到心灵情绪上的舒缓与安慰。
安藤忠雄的直岛美术馆则是另一个我将它称作是现代人“逃城”的美术馆,这座艺术之岛结合美术馆、旅店、公共艺术计划,创造了一个非局限在美术馆建筑内的“美术岛”。直岛这座“逃城”,是一座避难所,是人们逃避现代生活压力的休息站;人们来到这座岛屿,随时可以与大自然、与艺术作品对话,让疲惫、困顿的心灵,得以复苏、重新得力。
这些美术馆让我真正体会到“美育”的价值,艺术这件事本来就不是知识的填充与焦虑,也不是到马戏团观看珍禽异兽的兴奋,更不是充满功利的“美学经济”思维;艺术应该是很个人的体验,是让人放下重担、内心喜悦自在的事。
本书中所介绍这些美术馆,是现代人需要的美术馆,它们的收藏品或许比不上许多历史悠久的美术馆及博物馆,但是却能让现代人在其中得到某种感动与安慰。当人们来到一座美术馆中,可以在美的环境中得到心灵的疗愈,或许这才是我心目中真正的“天堂美术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