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还当你是兄弟(2)

王伟明对汤嘉城去外面吃饭的提议并无兴趣,一边表示自己回家吃,一边继续刚才的话题。直到一点多钟了,王伟明才起身,说不能耽误他吃饭,就是见到他高兴,一下子就忘了时间。

汤嘉城假意寒暄了几句,就将王伟明送出了门口,关了防盗门。他叫了一份外卖,然后拿起王伟明带来的塑料袋子看,里面全是山芋干。山芋干是当年他最喜欢吃的零食,那时候大家的家庭条件都不好。王伟明有个姑姑在乡下,总能给他带来很多的山芋干,王伟明总是很大方地送给汤嘉城。

看见这些山芋干,汤嘉城有了些许的感动。这时候,他的电话又响了,是王伟明。他突然想,这小子不管有什么事情求自己,他都答应,就冲这个山芋干也得答应。

可王伟明在电话里说小区太大,自己迷路了,让他指引个方向。汤嘉城说,你站在门口别动,我送你出去。汤嘉城提着外套就跑了出去,看见王伟明站在楼下,推着一辆脏兮兮的自行车。两个人一路往外走,汤嘉城说要不吃了饭再走吧。王伟明却推脱,汤嘉城看出他也是真心的。送到门口,汤嘉城终于忍不住了问,兄弟,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你直说,我要是能帮上忙,绝不说二话。

王伟明笑了,说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就是做了一个梦,梦见汤嘉城生病了,就想起他上学时候身体总是不太好,就来看看他,发现他现在过得不错,身板也没问题,就放心了。

王伟明说得不以为然,汤嘉城却忍不住落了泪,一把抱住了这个兄弟。汤嘉城说,这才是真正的兄弟,人这一生,能有这样一个兄弟,多幸福啊!

我一边听着他们的故事,一边突然想起了那些变了味的同学聚会。是啊!同学聚会。最初的时候,大家都兴高采烈地参与,而参与的目的却形形色色。混得好的,带着炫耀的神色看着别人。混得不好的,希望能找到一根供自己攀升的绳索。有的人甚至还想要和那个当年的他(她)重修旧好,搞点暧昧。

在聚会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粉饰着自己的生活,说着虚假、炫耀的话。人的欲望总是不断地攀升,现实与期望的落差也越来越大。人们只会不停地失望,结果,一定会受到虚荣深深地伤害。后来,那些聚会就从大范围变成了小群体。这一厢是商业洽谈会,那一厢是一夜情平台。人们怀着各自的目的,加入到属于自己的小团体当中,把酒言欢,戴着虚伪的面具,说着一些言不由衷的话。他们不再试图介入到别人的圈子中去,因为别人的圈子不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甚至害怕圈子外的人窥探他的底细,当然要远远地躲着。结果,人们忘记了同学的本质,忘记了那些一起备战考试的不眠之夜,忘记了那些在一个饭盆里吃方便面的香味,忘记了一起听过的歌曲,忘记了那个住在上铺的兄弟。

社会就是这么现实,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的同时,也将当年的同学情谊一并分割了。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能像王伟明一样,将别人永远当成自己的兄弟?我也不知道能有多少人像汤嘉城一样,还能有这样一个兄弟?

[5] 将最好的年华全部给你

人生不过匆匆数年,我将最好的年华全部给你,剩下的风烛残年请让我独自守候。

2009 年6 月28 日星期日晴关键词:老夫.少妻

商老爷子在路边买菜的时候差点儿被人偷了钱包,我实在没有徒手与歹徒搏斗的勇气和能力,又不想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让这样的事情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发生却束手无策,就佯装见到了熟人,大喊一声:“老爷子,买菜啊,多日不见了,我最近瞎忙,哪天有空找您下棋啊。”结果,小偷应声而退,我一边诧异自己是怎么在这样的情况下顺畅地说出了这么长的一句台词,一边紧张得有点儿无所适从。商老爷子自然感激我的见义勇为,还说我像极了他的一位故人。老先生口中的故人大概起源于多年前的一段佳话。我亦相信这个在年龄上足以做我爷爷的老人不会别有用心。当然不是说人到了这般年纪就少有欢爱的本能,只是刚刚在他拿出钱包查看的时候不小心瞥见他钱包里端放着一张照片。

我感觉最近越来越神奇了,什么事情都能让我碰上。或许这就是生活的规律吧。只要你信心满满,就一定能够实现所想。所以,人生一定要有目标,那么一切就都不会那么困难。比如,我此行的目的就是寻找幸福,结果,我就总是遇到。当然,如果你的目标就是幸福本身呢,或许你就真的会比现在幸福了。

于是,我和商老爷子坐下来聊天。道路磕绊的地方,他并不忌讳我那些善意的小搀扶,也没有隆重的感激,只是平淡地冲我笑,仿佛我是懂得礼貌的孙女。他真的是很绅士的人,穿着也考究,七十岁了,穿着大风衣,戴着礼帽,皮鞋也擦得锃光瓦亮的。

后来,他给我看了他钱包里放着的那张照片。那是一个年轻女人的照片。她,便是他口中的故人。说实话,那女人比我端庄,还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从我们聊天中,我才得知他姓商。我们还聊起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叫赵晚秋,是商老爷子的前妻。商老爷子比赵晚秋大整整二十五岁。四十几岁的男人被二十几岁的女孩子爱上实属平常,因为时至中年的男人集聚了年轻女性对于爱情的所有憧憬。他们绅士、成熟、稳重,不会因琐事与你争吵,包容你的调皮、撒娇甚至无理取闹,也有丰裕的钱财来满足女孩小小的虚荣。而年轻的女孩子又能带给中年男人以激情,唤醒他们迟缓的情感以及日渐消逝的青春。他们甚至可以借助身边的年轻女人延缓衰老,恢复年轻。另一方面,他们的虚荣心也得到极大的满足。于是,当刚刚大学毕业的赵晚秋带着简历去商先生所在的公司去面试的时候,一股电流就击中了这两个人。那时候,商先生是那家公司的人事经理。

两个人的故事异常美好,并无波澜。生活上亦是相濡以沫。说这些的时候,商老爷子仿佛陷入了回忆中,眼睛眯起来,满脸的幸福。虽然是这样,这段婚姻还是在几年前解体了。这却是一场预谋。赵晚秋当然不会知道,商老爷子早有了预谋要解散这个幸福的家庭。后来,赵晚秋遇见年龄相若的某先生,与商老爷子平静分手。商老爷子在这种情况下毅然平分了基本上是他一个人挣来的财产。这些举动让赵晚秋感激涕零。可事情的关键并不在此,那位某先生其实是商老爷子的故意安排。于是,我陷入了深深的不解。

人生最悲伤之事莫过是生离抑或死别。生离尚有再见之机,唯死别令人毫无办法可言。逝者算是幸运者,只得生还者徒留悲伤。

一朵云能飘多久,一朵花能开多久,我又能陪你多久呢?人生不过匆匆数十年,我将最好的年华全部给你,剩下的风烛残年请让我独自守候。因为爱你,所以要给爱一条生路,要给你幸福。爱情不是占有,而是远远地看着你,祝你幸福。

这些,便是商老爷子教给我的道理。他在她最好的年华遇见她,现在他即将老去,最终不能陪她终老。他甚至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松弛的皮肤与渐老的容颜。在尚好的年华全身而退,在她心中留下一个尚好的形象,亦留她另一份幸福。

我顿时觉得商老爷子是如此的伟大。尽管我并不觉得爱情一定要这样,但当商老爷子给赵晚秋寻来另一份幸福的时候,我也感觉到了他的幸福。

岁月的变迁让人的思想更成熟,历经风雨,看淡了浮华,人便更加容易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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