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冰激凌的眼泪

 

她从小就爱吃冰激凌,不管是三伏天,还是大雪纷飞的季节。她对冰激凌入嘴时那种柔滑甜腻的味道近乎痴恋,以至相思入骨。

长到初解风情的年纪,也开始玩欲拒还迎的爱情游戏。小圈子里的四五个同伴,送花,巧克力,糖果……都不能俘虏她的心。他却出奇制胜,大冷的天,提着一大袋冰激凌登门,将她家的冰箱塞了个半满。

屋外是寒流,她捧着一个冰激凌,却吃出了暖意。她觉得,一个男人不是随波逐流,而是留心去注意你的喜好,他送来的礼物,才是最贴心的。

后来她与他牵手,是意料中的事。

热恋中的人总喜欢说些傻话。他问她对未来有什么要求时,她回答:“只要你宠我,一天给我买一个冰激凌,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说好,他说他要赚很多很多的钱,买一栋大房子,然后再买一个巨型冰箱,放上她永远都吃不完的冰激凌。

想起恋爱时那些傻话,她总是忍不住偷偷地笑,嘴里还含着未融的冰激凌,但笑过之后却是片刻的怔然。

当初的承诺言犹在耳,可是爱情却已经千疮百孔。如今的他,再没有给她买冰激凌的闲情。他总说,自己很忙,真的很忙。

她只能自己给自己买,一盒一盒地搬回来,再往冰箱里塞,硬是将一颗柔软缠绵的心,渐渐地冻得僵硬。

传说中,冰激凌是公主伤心的眼泪做成的。因为她深爱的人中了女巫的魔咒,忘却了她的爱情,于是她心痛得不断地流泪,眼泪里有对往昔甜蜜的依恋,又有着对现状的心寒,于是冰激凌有着甜蜜的味道,却又让人感到冰冷。

她总是一个人坐在家里,安静地一小勺一小勺吃着冰激凌,试图将所有的眼泪都吃到自己肚子里去。

传说中,王子最终吃到了公主的眼泪做成的冰激凌,那份冰凉让他清醒,那份甜蜜让他回忆,可是等他回到公主身边时,公主已经泪尽身亡了。但现实中她不想流泪,因为她还想等他回来。

事与愿违,年少的纯情禁不起现实的考验。他的身边来了一个美丽的女巫,女巫还没有动手,他就已经俯首称臣。因为女巫的父亲是城中政要,稍加援手,他便能凭风借力上青云,至少可以省去他二十年的奋斗。而她,只是一无所有的灰姑娘。

她也不是不明白他牵强的借口,却仍是心存侥幸地希望他能回头。

直至那天,路过“哈根达斯”,冰激凌中的贵族。她曾无数次央着他给买,他总说“好贵,没有必要。”可是,这一天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她看到了他坐在这家“哈根达斯”里甜甜蜜蜜地吃着冰激凌,坐在他旁边的,是那个漂亮的女巫。

她看到自己的影子落在玻璃上,很是模糊。眼前晃动的是哈根达斯的广告:“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心在瞬间有了彻骨的寒意。

她推开门,径直地走过去,走到他的对面,坐下来,不去理会他脸上的慌张和错愕,径直拿过他面前的哈根达斯,吃第一口、第二口……

从此,萧郎是路人。

* * * * *

热恋的时候总会有不同的承诺,而承诺多数是因为没把握。当爱情变质,当冰激凌的心从柔软冻成了僵硬,不妨借着它的冰冷让自己醒悟,及早抽身而退。失去一个势利的爱人,对自己来说,应该是一种幸运,而非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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