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夜曲(9) 

考察团来了一个星期,无香忙得天天饭都吃不上。好不容易送走了星光考察团,看着叶静初一行离开酒店,无香一屁股坐到了大堂的沙发上,唯一的念头就是——去睡觉。齐宁一把拉起她:“没完事儿呢,老总还等着你去汇报情况呢!”

无香满腔悲愤,无可奈何的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跟着齐宁去停车场找公司的车,却又看见卢坤的宝马在太阳下白得耀眼。无香眯着眼睛往车里看,里面空无一人。这人,无香心里想,难道天天住在中国大?未免也太奢侈了!

老板恩准无香一天假,她倒头在家里睡了个痛快,醒了又睡,睡了还睡,整整24小时没出房门。到了第二天晚上,无香发现了一个灾难性的后果——在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她目光闪亮,精神亢奋,睡意全无。她看了一会儿电视,在网上转悠了一通,实在百无聊赖。看了看表,才十点,漫漫长夜如何熬过?她想起夜猫子朱萍——她肯定还没睡呢!拨通她的手机,正是一阵喧哗:“无香啊,你等等,我出来说!”

“你又在哪里腐败啊?”

“我家旁边新开了一家bingo KTV,很有意思呢!你来不来?”

“还有谁啊?我不认识就算了。”

“我同事,就快散了。你来,我们俩玩儿!”

无香受到鼓舞,问清楚地址,飞快打车前往。

朱萍和男友早早在大望路附近买下一套房子。当年5000多的板楼,附近一片荒野,没想到三年过去,这里已经成为成熟商业区,房价更是翻倍。无香每次去她家都深受刺激,发现自己在日本存下的钱根本比不上房价上涨的速度。现在朱萍已经在她100平米的小窝里开始了有滋有味的生活,无香还在北漂。

Bingo刚开业,坐落在一座大型shopping mall的裙楼,地下一层,地上两层。下面是KTV,二层是夜总会和酒吧。从外表看,Bingo和其他KTV没有什么两样,一样闪烁跳跃的霓虹灯,门口清一色的男孩子指引停车。走进大门,无香觉得眼前一暗,脚下是磨光了的巴掌大的卵石,两侧也做成岩洞模样。岩缝里伸出张牙舞爪的大树,投下层层叠叠的魅影。无香回头想找服务员,却发现一个工作人员也没有。只好继续往前走。外面的喧嚣声隔的远了,只听见耳边传来草丛中蝈蝈的低鸣。这一切都仿佛置身于原始丛林之中。往前走了大约一百米,前面一道石壁挡住了去路。昏暗的灯光中,一个绿色的按钮闪闪发亮。无香凑过去看,上面写着:请输入今天的口令。原来这岩壁是一道门。

无香有些晕菜——进来的时候明明看见招牌上蚯蚓一样扭来扭去的英文字bingo,应该不会走错。可是她哪里来的口令?掏出手机想找朱萍,谁知信号居然屏蔽!她懒得摸黑在走出去找外面的服务生,就试着按了几个数字。屏幕上的空格一共有四个。第一次,屏幕提示:“输入错误。您有三次机会。或者按#号键呼叫基地。”

无香好奇心起,又连着按了两次,还是错误。按完第三次之后,石壁无声往两边移开,无香眼前一亮,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孩子笑着招呼:“欢迎光临bingo!请问有预定吗?”

无香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男孩子看出她的局促,笑着问:“小姐第一次来吗?”

“是。”无香打量着大堂。其实除去了外面这一道噱头,bingo和其他的KTV没什么根本的差别,一样的人来人往,热闹拥挤。KTV看起来规模不小,主色调是深紫色,暗沉的紫色如同静夜里盛放的丁香花。地上是灰色的地毯。大厅的装饰也运用了大量的,深深浅浅的灰,点缀着黄的,粉的各种各样的花朵。无香从来不知道紫色和灰色原来搭配起来是这么好看。更有意思的是服务员,清一色的小男生,一律小寸头,穿银色立领衬衫,下面是银色曳地长裙。

无香好奇心起,问服务生:“为什么要输密码才能进来?”

“这只是为了增加娱乐性。输错三次门也一样会开的。”

“那要是输对了呢?”

“那您今晚的消费就可以免单。”

无香有些不满:“四位数才让试三次,这也太难了!”

服务生笑着解释:“要是太容易的话,您高兴了我们老板该不乐意了。”他看无香转来转去四处看,便问:“您是在找人么?”

“嗯,朱萍,她在这里等我呢。我不知道她的房间号。”

“您稍等!”片刻之后,服务生走过来:“地下一层152房间。您跟我来!”

无香跟着他东转西转绕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朱萍。

朱萍看见无香,一脸促狭的笑:“好玩儿吧!”

无香作势打她:“我还以为我找错了,差点就打道回府了!”说着,她突然咦了一声,凑到音响旁边。“怎么了?”朱萍问。

“星光?这是我们正在争代理的一个台湾牌子,他们应该还没开始打入大陆市场呢。”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Bingo的老板也是台湾的,肯定是直接从台湾定的货呗。”

“这音响效果怎么样?”

“我不懂,反正只要从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比我自己的好听,我就觉得是好音响。要不你试试?”

无香欣然接过了话筒。

两个小时以后,当无香扯着嗓子呐喊出:“死了都要爱!”朱萍终于忍不住哀求无香:“麦霸,你歇一会儿吧!吼了那么久不累啊?”

“我不累,精神着呢!”

“可我受不了了!你也顾及一下歌迷的感情好不好?”

无香瞪着她:“你从六点钟进了这儿,难道还没唱够?”

“唱是唱够了,现在是听得快崩溃了。咱能不能换个地方,听一点比较正常的歌曲?顺便你也学习一下演唱技巧。”

“不行,至少你要听完这首!”无香恶作剧地更加卖力呐喊,朱萍抱着脑袋呻吟着倒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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