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太,我今天还这样称你一声,是对你的尊重,事实上,你的所作所为,早已经不配这三个字,这几年,像浪人酒吧发生类似的事情,光我参与的,不下三起,林放为你善后的,自是数不胜数,对于一个不珍惜生活的人,我向来都是鄙视的,我若是你,早该离婚,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去了,婊子与牌坊历来不能同时而立。你几次三番来我这里吵闹,那是你拎不清,林放纵容你,我可不会,我也没有义务为你善后,下次你再来,我直接将你扔给警察。带着你的支票和不属于你的钱,给我滚出去!”
林敏君气得脸色发白,嘴角抽搐,扔掉支票,便和苏遥扭打在一块。我知道苏遥忍这一天忍了多久,她也需要爆发,心理医生也是人,她没有义务处处做到善解人意,眼泪往肚里吞。我试图拉开她们,却被弄翻了指甲,钻心的疼,于是气喘吁吁看着这两个发疯的女人斗个你死我活。斗吧,打吧,有个对手,总比自己和自己斗的好。一头困兽,总是向往森林的厮杀。
纵然两人头发凌乱,衣服撕破,但也破得精彩,是不是?我拿起包起身,没有再看她们,与匆匆进门的林放擦肩而过。他一把拉住我,上下匆匆打量一番:“家宜,你去哪里,是不是伤到?”我笑笑摇摇头。
“你在发烧!”
我拍拍脸颊,好像是,于是呵了口气,搓搓手,对着屋里大喊大叫的女人道:“别让她们真正伤了。”
我没有兴趣看林放如何处理家事,挣开他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关上车门的刹那,我听到苏遥真正地哭出声来,那是压抑许久以后的哭声。
我瞄了一眼,她将林太太大力地甩到一边,她实际比林太太瘦弱许多。
“我们都傻!你同我斗?!这个男人才是关键!你问问他,他心里面住的究竟是谁?”她捂着脸尖锐地哭出声,林放回头望了我一眼,我冻得发抖,飞快地关上车门,倒车时,林太太倒在花坛边,还没有爬起身来。林放将苏遥紧紧拥在怀里,承受着她的花拳绣腿。我只看到她极度悲伤和绝望的背影,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忘。
我不知道我怎么走到浪人酒吧的。我仰头灌下满满一杯烈酒,在为一路来我还有命坐在这里而庆幸。这个时候还早,人也不多,我找了最不显眼的台面坐下来,连喝了三杯,昏昏
沉沉地睡了过去,这真是个好地方,任我喝,任我睡,醒来时,已经人满为患,音乐震耳般响,到处都是酒精的味道,七彩的灯光,偶尔打到我,可在这里,谁还认得谁。昨日那个夏家宜已死,今日重生的夏家宜赢了。
我扶着墙,抱着晕痛的脑袋摸向洗手间,蒙蒙眬眬间,穿过一条长长窄窄的走廊,在拐角处,被一阵激烈的呻吟和喘息留住了脚步,既陌生又熟悉,疯狂的男欢女爱,有酒精的催化,一切都被放大。我推开门,那房间里堆满了各种音乐器材:鼓架、电子器及其他夹具,四面的墙黑漆漆的,一个优美雪白的女性背影就这么呈现在我面前,双腿放荡地夹在肖邦的腰间,哦,原来是肖邦,我的头痛又剧烈起来,走了一个林太太,又来一个肖邦。
两人身上的汗水,让我想起,舞台灯光下卖命扯着嗓子喊叫的摇滚歌手,肖邦一向投入,与那女人激吻间,总算瞄到了我。我已经被刺激得移不开步,女人浑圆的臀部还在卖命又主动地旋动着,浑身像条水蛭,紧紧攀着肖邦,柔软的手段却透出那么一丝疯狂和发泄,也许,我就是被这种绝望的发泄吸引得走不开。在洗手间里我呕吐不止,起身时,眼冒金星,我想我为什么要和自己斗,伤来伤去,便只有自己。
回到舞池,围了好多人在看热闹。在打擂台?这里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真多,还不是为了女人?我打了个酒嗝,想回吧台取回自己的外衣,却被人挤得越往中心。
一个气质高雅的男人扶起我,他还戴着金边的眼镜,说不出的斯文。
“阿豪,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看是谁来了?”
我一回头,便看到程文豪被肖邦揍了一拳,身后那班歌手欢叫了一声。
他一个踉跄走到我身边,见到我脸色红得诡异,伸手往我额头一探,惊叫:“天哪,家宜,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在发烧!”
我恍神一笑,晕晕乎乎道:“怎么每次来这里,都要打架。今天打架的人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