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桂生姐的心腹后,杜月笙开始接手一些外派差事。比如,桂生姐会安排他去黄金荣开的剧院“共舞台”收盘子钱--戏馆里的前座和花楼包厢座位前,除香茗外还摆上果品,供观众享用,任你吃不吃都得付钱,而且价钱昂贵,这是一笔好收入,行话叫盘子钱。
接着,桂生姐又派他到妓院去取月规钱,到赌场去“抱台脚”(维持赌场秩序,常在发生纠纷时出来调解,并每月收取一笔钱财)。
杜月笙晓得,这不仅是对他的信任,更是对他的考验,因此加倍小心,恭谨从事,每次收到这些钱款后,当即回黄宅,把款子如数上交桂生姐,一分不差。
杜月笙的优异表现彻底打动了桂生姐,于是,在她的力荐下,杜月笙终于打入了黄公馆的核心圈子--抢烟土。
抢烟土是个不用本钱却利润无限的买卖,而且抢烟土甚至不需要多大的牺牲,只需要拥有强大的后台和畅通的信息。
当时,鸦片烟由远洋船只自海外运来,为了避开从吴淞口到英法租界码头一带的军警林立、关卡重重,必须在轮船靠岸前先将违禁品鸦片烟卸下。他们卸货的方式非常巧妙,算准了每夜黄浦江涨潮的时候,将装满烟土的“土麻袋”一只只地往水里抛,“土麻袋”浮在水面,体积大,目标显著,等到潮汐退去时,他们或派出舢板打捞,或由预伏在岸边的好手,利用竹竿挠钩,一只只地钩上岸去。
于是,抢土的好汉们如法炮制,先驾着舢板躲在暗处,看到浮上来的“土麻袋”,立刻靠近,然后用挠钩钩过来,拖上岸装进车里就跑。这种劫土方式,用江湖上的暗语来说,即为“挠钩”。
此外,抢土的方式还有“套箱”和“硬爬”。
先说“套箱”。
烟商接货后,一般都会存进土栈。当时的土栈,都设在十六铺附近的新开河一带,这里是英、法、华三界接壤地段,各方势力犬牙交错,便于掩护。在运输过程中,为掩人耳目,烟商将鸦片分装在镔铁煤油箱里,由土栈里一箱箱地搬进搬出。抢土者便在光天化日之下,驾着马车在运土者附近转悠,在车中藏有煤油箱木匣,一有机会,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木匣套在煤油箱上,搬上马车便逃,令运土者措手不及,无法追赶。
这种抢法,即为“套箱”。
而所谓“硬爬”,顾名思义,就是硬抢。从事“硬爬”勾当的人,或者直接拦路打劫,或者趁其不备,打闷棍。
黄公馆里的烟土,就是通过上面三种方式获得的。在抢土的行动中,各有分工。黄老板负责提供信息,老板娘桂生负责在黄公馆坐镇指挥,而黄老板手下的得力干将则负责具体的抢土。
一天,黄金荣得到消息:一个南京大客商从租界买了5000两烟土,分装十大包,打算由龙华周家渡上船,从黄浦江水路偷运到嘉兴去。
这是个好机会,桂生姐当然不会放过,她立即派出以“歪脖子阿光”为首的8人去抢烟土。此时,杜月笙已是抢土大将中的一员。
当晚,阿光率众人埋伏到离周家渡几百米的地方,并把几根烂木头堆在路中央做路障。
不一会儿,运土的马车到了。马车上坐着5个人,一个车夫,4个保镖。看到前面的路障,车夫赶紧停住马车,骂骂咧咧地招呼人下车清除路障。
车夫的话音刚落,只听“呼啦”一声,车夫的脖子套进了一只绳圈,绳圈那头使劲一拉,他就被拖下车来。车厢里的人一看不好,正要掏家伙,可太晚了,此时几支手枪与匕首已对准了他们。
套绳圈的是杜月笙。他当年干过“抛顶宫”的营生,练就了一手甩帽子的好功夫。而恰巧这功夫与甩绳圈相通,于是他稍一练习便派上了用场。
捆绑住保镖和车夫后,歪脖子阿光等人赶紧从车上翻滚下几口酒坛子,敲碎后从中扒出一包包烟土,用麻袋一装,扛上肩膀。片刻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半个时辰后,他们在一间事先约定好的小屋里聚齐,一点烟土数目,竟多了两包。
领头的阿光眼珠子一转,拔出匕首,把两包烟土切成8块,让每人拿一份。杜月笙待在一边不敢拿,歪脖子朝他吼道:“‘莱阳梨’你怕什么?老板娘要我们抢的是10包,这两包是多出来的。快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