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妓寨的鸨婆对妓女的行动要加以限制,但对妓女随嫖客去赌馆,则网开一面,允许妓女前往。鸨婆知道,赌馆隔三岔五,会来大寨定酒席,而那些赢了大钱的赌客,往往还会拐进大寨一掷千金。另外,慕名远道而来的赌客,同时也兼有狎妓嫖娼的目的。
番摊公司的许多事情,霍芝庭并不时时过问、事事亲躬。他仍是个不谙赌技的外行佬,他自称不识字,绝不过问墙上贴的字幅写的是什么;也不拿出“摊路纸”,要吴铸云等解释给他听。
别人说霍芝庭:“不善赌会管赌”。
霍芝庭自己说:“我管赌也不会,我管赌博以外的事。”
霍芝庭“功夫在赌外”。他的这一禀赋,笔者前面数章皆涉及,以后还继续展示,在这一章就不作专门的探讨了。
由于霍芝庭的独到功夫,他的四大摊馆生意兴旺,大杀四方,赌客纷至,利钱滚滚。东堤成为广州最负盛名的赌埠淫窟,亦是繁华的商贸街。莫荣新慧眼识珠,霍芝庭感恩图报。莫督对霍芝庭事事关照,却把他的山铺票承办权褫夺了。
事情要从桂系败退离粤说起。
粤人治粤
自从陆荣廷任两广巡阅使不久的1918年起,陆荣廷很少在广东露面。陆仰渊先生说他:“此后,他权柄在握,住(老家)武鸣宁武庄中,整日宴饮作乐。凡两广督军府大小事务,均须到武鸣上门请示,通年车马盈门不绝。”
桂系军阀统治广东长达5年,在经济上给广东商民带来深重灾难。较龙济光治粤期间,军费激增,1916至1917年度,军费开支1371万元,1918至1919年度剧增到2725万元。为应付急增的军费开支,桂系开放烟赌,造成全省“烟苗遍地,赌馆满街”的奇观;苛捐杂税,多如牛毛,令商民不堪重荷;大举借债,内外债总额达1665万元;桂系军队还利用兵轮走私(不经海关)输出粮食,运进私盐,牟取暴利,每艘兵轮每月获利20多万元,共有10艘兵轮从事偷运。
所增加的收入,只有部分补充军饷,大部分进了各级军官的腰包。另外,各级军官,甚至士兵,都能获得商人孝纳的礼钱。获利最大的当属陆荣廷,1920年11月22日的《民国日报》披露,这一年,陆荣廷“寄存于外国银行之黄白现银,约1200万元之多。”大部分是从粤省一地搜刮来的。以币值计,相当于现在的10多亿元。
对孙中山来说,桂系最大的罪孽是反对革命、破坏北伐。
1917年9月,孙中山在广州就任中华民国军政府大元帅,孙中山曾对桂系反对北京政权抱有幻想。但宣布“自主”后的桂系不仅不支持孙中山,还枪杀孙中山的募兵人员和卫队官兵。1918年5月,孙中山在桂系等西南军阀的排挤下,被迫辞去军政府大元帅职。桂系进而控制了中华民国(广州)军政府,军政府主席竟由前清两广总督岑春煊出任。
吴苑卿向霍芝庭分析说:常言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现今孙文先生从晚清时就开始造反,迄今已有30载春秋,德高望重、声誉日隆、百姓爱戴,忠于他的军队也兵强马壮。孙中山的革命目标是在中国建立真正的共和国,而不是割据粤省一地称王称霸。粤军的主力在福建,他们正执行孙中山的粤、桂、黔、滇、湘等南方北伐军会师中原,打倒北洋军阀的计划。粤闽战争爆发后,粤军驻扎闽省待命。而桂、黔、滇、湘等,或北伐受阻,或按兵不动,或拒不从命。孙中山的中华宏略始终未能实现,还长期造成粤省空虚,桂系趁虚入粤,盘踞粤省。倘若孙中山意识到欲取中原,必须稳定后方,发誓驱逐桂系,恐怕桂系难以在粤省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