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闹鬼(2)

暴风雨肆虐了将近一个小时。

正是暑热时分,不期而至的暴雨给大地带来极度的清凉。因而,当风歇雨止时,牛背湾搬运新村的人早已进入了梦乡。

昏黄的路灯,把湿漉漉的青麻石地面照得闪烁着熹微的光。癞子书记家那铁门吱呀响了一声,开了一道缝,一个身影闪出来。铁门又关上了,接着,癞子书记楼上的灯熄了。

这是一个体态丰腴的女人,走路也扭呀扭的,活像迎风招展的夹竹桃。是人都想象得出来,这个时间从癞子书记那里出来,肯定是与书记开完了会议。街灯下,那女人好像吃醉了酒一般,腰肢闪啊闪的,碎步敲击在牛背湾雨后的石板路上。

陡然,这女人惊恐地捂住了嘴巴——她看见,在那两株黄桷树之间飘荡着一个怪物,呲牙咧嘴,好像魔怪一般。而在那怪物身后,一片葳蕤的夹竹桃在江风的吹拂下,哇哇地怪叫着,与那怪物一道,勾画出一幅恐怖的图案。

那分明就是一个鬼,一个身子颀长、吊死在老黄桷树上的厉鬼!

这女人头皮一阵发麻,刚想喊叫,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兀地无声地软到了地面。

“站住!”只听一声低喝,接着是“咔嚓”枪机上膛的声音。是段大庆打开铁门手握步枪跑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是章程。“砰!”章程手握弹弓瞄得真切,将那袅袅升空的白色精怪击中,精怪缓缓坠落。两人走近一看不禁又笑又气,原来是一只气球,上面还画着青面獠牙的怪物。“追!”两人沿着青麻石地朝江边追去,却只见凄风冷雨,哪里有个鬼影?

第二天,牛背湾搬运新村出现厉鬼的消息不胫而走。

这天傍晚,小凤家又差点闹腾起来。

刚吃完晚饭,小凤妈把嘴巴一抹,就要朝外面走。

谢铛铛冷冷地瞄着她,说道:“晚上少走夜路啊,没听说牛背湾闹鬼了么?”

小凤妈没有搭理他,只对大女儿说:“大凤,今天该你洗碗了。”

谢彩凤叉着腰肢,说道:“妈,晚上开会,你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小鬼女子,上书记家开会,正大光明的事情,哪个敢乱嚼舌根?”小凤妈拍拍手,整理了一下衣衫,理了一下油光水滑的头发,歪着头,打量了谢铛铛一下,回头望了谢彩凤一眼,“小鬼女子,屁大一个人,思想还挺复杂啊。”然后腰身一扭一扭的走了。

在她身后,留下了一股雪花膏味道。

谢彩凤哼了一声。

谢铛铛抽着叶子烟,把长长的烟秆从嘴巴里取下来,恨恨地在地面敲打着。等把烟灰抖干净后,他啪的把烟杆摔在一旁。“下贱的烂婆娘,造孽啊!”

突然听到一声碗被打碎的清脆响声,谢铛铛拿起烟杆站起身,走到厨房,一把揪住大凤,抡起烟杆就打,边打边恶狠狠地骂:“下贱婆娘,吃老子穿老子,莫过就是洗两个碗,却要发泄气性!你说,你还想哪样?”

大凤脸色煞白,眼泪哗哗地往外淌。

谢铛铛愤怒地吼道:“你说,错了没有?”见女儿不回答,更加生气,拿那烟筒狠狠戳着大凤的手,骂道:“烂贱婆娘,你说,你说呀!”

大凤仍然无声地哭着。

谢彩凤拿狼一般的眼睛瞪着谢铛铛同小姐姐。“谢铛铛,你是不是当老汉的?”她用手刨了她姐姐的脑袋一下,“你这瘟精哟,那个眼泪就这样不值钱?”说着将嘴巴凑到姐姐耳旁:“姐,你那叫章程的大哥咋不带你走?你看这个家,哪里是人待的地方?嗯,我见着你们一个铁门内一个铁门外调情呢。看那小子鬼里鬼气的样子,不会是耍你吧?”

大凤哭得更来劲了。

谢铛铛扫了谢彩凤一眼,提高声音:“小死女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谢铛铛,你不是聋子就是瞎子,整个牛背湾的人都晓得了,就你一个人不知道!难怪难怪,你那周兰同志要去开会。”谢彩凤不屑地看着老爸说道。

“小死女子你讨打啊?”谢铛铛气得不行。

谢彩凤喜滋滋地拍手道:“谢铛铛,你要打我求之不得,你以为这种生活过得舒服?你来,出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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