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平静地说:“是的。”
小凤妈问:“你怎样去逮呢?”
小凤说:“怎样逮你不用管,反正我有办法。”
小凤妈一下子把小凤搂进了怀里。“小凤,我的乖乖女……”
小凤从妈妈怀里挣出来,挺着小胸脯打开门走了出去。
小凤走到门口时,听见妈妈严厉而低沉地吼着大凤:“哭,简直是个霉伤心,你看你妹妹,多有主见!再哭,我把你的嘴巴扯到后颈窝去吊起。”听到这里,小凤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月亮升起来了,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面,给青麻石街面铺上了一种色彩,淡淡的,如水一般。在那两株老黄桷树下,扯皮条的牛宏正站在树下,周身汗津津的,那一条大红色腰带变作了一条乌糟糟的怪蛇,紧紧地缠在了他的腰上。他扯住树上悬下的皮条,双手一扣,只听皮条在他手中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他人就如一个大大的十字一般往树上盘旋着慢慢射去,而那皮条则缠在他粗壮的臂上,一圈又一圈。
“牛宏哥哥,你不要动,我要好好看看你。”谢彩凤急切地喊道。
牛宏应了一声,却如箭矢般射下来,站在谢彩凤面前。“小凤,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谢彩凤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热乎乎的鸡蛋。“给你的。”又嘴巴啧啧地说:“牛宏哥哥,我看你好像就是巴蔓子将军变的一样,好英雄的样子啊!”
牛宏憨憨地笑了。“你这小妹妹,我哪里能够做到将军?将军都是天上的星辰,而我,不过就是江边的鹅卵石。”他也不推辞,接过鸡蛋,剥开投进嘴,几口就咽了下去。
“牛宏哥哥,你不对啊,人哪里能够自己扫自己的志气?”谢彩凤又说:“牛宏哥哥,你吃了我的东西,可得给我办事啊。”
牛宏一下子张大了嘴巴:“你……”
“明天星期天,你早早地起来,跟我一起走,记得啊。”谢彩凤说罢,小大人样拍了牛宏一下,背着走回家去了。牛宏望着谢彩凤的背影,愣了好半天。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牛宏就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惊醒了。打开门见谢彩凤站在门外,还鬼鬼祟祟地说:“别说话,跟我走。”谢彩凤拉着牛宏,悄悄地沿着那条青麻石板小道往上走。
牛宏不知所以,走路磨磨蹭蹭的。谢彩凤娇嗔道:“牛宏哥哥快点,盯紧前边穿灰衣服那人,不要叫他溜掉了。”
牛宏把谢彩凤那温软湿润的小手团在自己的大手中,同谢彩凤一起紧紧跟在那灰衣人的后边。牛宏心里就像敲鼓一般咚咚地跳着,一种怪怪的神秘感攫住了他,使他几乎透不过气来。他问:“这灰衣人偷了你家的东西么?”
谢彩凤嘘了一声。“别说话,盯紧点。”
石梯坎走完了,到了上半城。人渐渐多起来,汽车鸣着喇叭,从街面上招摇而过。灰衣服站在路口,鬼头鬼脑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就飞快地朝马路对面走去,牛宏随着谢彩凤跟了过去。这时候,牛宏扯了一下谢彩凤。“你撞了鬼啊,那人不是你老爸?”
谢彩凤打住牛宏的话头:“别说话,赶快跟上。”
牛宏把谢彩凤的手放了,停下来。“我不去了,无聊得很,要跟踪你自己跟踪好了。”说罢,转身要走。谢彩凤死死拉住牛宏的手,说:“牛宏哥哥,我第一次叫你做事,你就扫我的面子,你要这样,我再不同你好了。”谢彩凤眼巴巴地望着他,一张小脸露出了十分委屈的表情。
牛宏望着这张清纯稚气的小脸,叹了一口气。
这天,谢铛铛走了好多地方,先是逛了C市最大的三八百货商场,在底楼的梯坎上坐了好久,先掐指计算着什么,后来,就望着人嘻嘻地笑,还好生生地睡了一觉。他的睡相十分不雅,打着鼾,嘴上吊着老长的涎水,后来被商场的一位售货员叫起来,赶了出去。他还到了长亭茶馆,在茶馆外面的石凳上坐下来,仰着脸倾听树上鸟笼里的画眉或是黄鹂鸟的鸣叫,听得如痴如醉。接着,他走到石凳旁边的夹竹桃树丛旁,旁若无人地撒了一泡长尿。他的午饭是在嘉陵江边吃的,很简单,两个烧饼,就了几捧江水。吃过喝过了,他四仰八叉地躺在江边一块巨石上,呼呼地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