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开出幽静的林荫大道,那些绿树掩映的红顶别墅隐在了身后。越往前开人流越多,汽车的噪杂声越响,路两旁的商铺越多。
南风搬回到自己位于皇岗口岸附近的家。这房是十年前她买的一套二手房,有些旧,她一直想换一套新的,可惜手上没多少钱。做职业情妇来钱又快又容易,但是武装自己就要一大笔钱,保养维修身体又要一大笔钱,做这一行靠得就是身体,不能有半点马虎。十五年情妇生涯下来,她也不过是拥有一套二手房和一大堆名牌服装、鞋包什么的。
打开家门,南风甩掉鞋子,倒在沙发上:“生活,真他妈的烦。”
我说:“这样的生活不烦才怪,像肥皂剧,不停地冲突,不停地埋怨,不停地分崩,不停地勾心斗角。”
我打开她的行李箱,把她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放回衣橱。
“其实我并不讨厌做别人情妇的生活,我现在烦是因为我已经快没有资格做别人的情妇了,毕竟我已经三十六岁,要被这个行业淘汰出局了。”南风望着天花板,有气无力地说。
“你啊,还是早点嫁一个普通男人,成一个家,生个孩子吧。”
“生孩子?!不可能。每当我想到生孩子时,脑海里总会浮现这样的景象:我正对着镜子化妆,孩子哭闹不休,我一气之下,抓起在婴儿床上滚动的婴儿,把他从阳台上扔了下去。”
“只结婚不生孩子也可以,有个男人相互照顾,总比一个人单打独斗好。”
“可是如今这个世道做老婆比做情人的风险更高。你想想,辛辛苦苦陪男人打天下,他要是不出人头地,你熬到入土那天也会心有不甘;他如果出人头地,你会天天心神不宁,担心别的女人会把他抢走。你还记得我们刚来深圳在酒楼打工时的那个同事阿丽吗?”
“有些印象,她怎么了?”
“前段时间跳楼自杀了。她当年嫁了个穷小子,自己打工,节衣缩食供他读书。他学成后,在广告公司找了一份好工作,几年后开了自己的广告公司。她想总算熬到头了,他却提出跟她分手,因为他爱上了他的女秘书,他说那女秘书聪明能干,能帮他创大业。她当然不甘心,一气之下跳楼身亡,这下可乐坏了他和那个第三者,有情人终成眷属啊,还没人来跟他们抢财产。知道她死的消息,我那一刻真的很庆幸,自己没有做别人老婆,而是做别人情妇。”
“做别人老婆有那么恐怖吗?我现在做别人老婆不是做得好好的。”
相比南风,我觉得自己真是幸福之极,我和大浩结婚十五年,我们吵过架,闹过意见,生活上不愉快的细节,不顺利时的风浪,我们都一一克服,真不容易。
休息了片刻,南风要我陪她去逛街买衣服。我说你还买啊,衣柜都塞不进了。南风说,塞不进也要买,男人看能力,女人看美丽,我一定要美丽。
我们去金光华广场,南风一口气买了三套新款夏装,花掉四千元。
随后,她又看中一件鹅黄色的吊带真丝裙,那裙摆蓬蓬的,飘逸如飞羽。她要试穿,我一看价格,吓了一跳,差不多两千元。
我说:“别试了,也别买了,再买你就破产,没钱吃饭,饿死你。”
她一定要试穿。当她从试衣间走出来时,我忍不住“哇”了一声,这衣服好像是为她量身打造似的,非常合身得体,非常高贵大方。裙子前面的低胸设计,使她的乳房显得更加饱满,鹅黄色把她的肌肤衬托得更加雪白耀眼。
这时,有位男士带着女人来挑裙子,眼光净在南风的身上抚摸,像狼一样饥渴。南风犯坏地向他飞媚眼,弄得那男人抓耳挠腮。男人趁着他的女人进了试衣间,走到南风身边,递上一张名片,低声说道:“有空打我电话,我请你吃饭。”南风笑眯眯地接过名片。
南风附在我耳边说:“看到了吗?当我穿上这漂亮的裙子,立即就有人请我吃饭,根本不用担心没饭吃的问题。”
南风对服务员说:“这裙子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