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这二十年过于顺利过于温暖的婚姻中,刚开始时他还省吃俭用为她买了一件枣红色毛衣,她穿着它,与他度过了最快乐最幸福镶着金边的两年。接着女儿出生了,小家伙给两人带来了无穷的欢乐和手忙脚乱也更为拮据的日子。接下来的生活出奇的稳定,他表现出了一个好父亲、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男人应该具有的所有优点。他爱女儿,把女儿的未来挂在心上,天天和她一起做作业,周末陪她去锻炼;他在乎老婆,那时她也上班,两人约定谁?先下班谁?做饭,于是他经?常做饭给全家人吃,周末还给她洗衣服;他爱家,很少应酬,要么去上班,要么回家,要么在回家和上班的路上。这种温暖、安定、幸福的日子在漫长的岁月中好像煮成了温开水一样的东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点混浊。老步调老习惯虽然还维持着,人却失去了水灵灵的鲜活,变得无精打采。在性上,从生了孩子,她就一直抗拒,找不到情绪,他就急得冒火;然后孩子大了一些,该她冒火了,这个男人反而软塌塌的老不来劲好几年;再到后来,两个人都没激情了,坐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按惯性洗洗睡,睡睡洗。
直到他在外面找到了第二春,眼睛突然死灰复燃般放出光彩了,却不敢回家,开始是不敢,怕老婆看出自己浑身洋溢的崭新生命力,后来则是不愿意回。
如果说出轨,她也能出,她之所以不出,就是因为这个家!她不忍打碎、玷污、抛弃它!突然滴答一声,黑夜中她冷静地看着他蜂蜇了般醒来,摸出手机,好像也凝耳听她动静——他的妻静得如不存在,才背过身,挡住手机的荧光,匆匆回了短信。
如此的回避和小心,铁定有鬼!她心里冷哼一声,静静地等他入睡,等到鼾声又起,悄悄起来,找他手机。即使短信删了,电话记录得有吧,看和谁?联系得勤!
她小心翼翼如鬼影般摸索,竟愣没找到他的手机。这更让她睡不着觉了,没鬼藏手机干吗?以前他手机就直接扔在桌子上,有电话忙不过来甚至让她去接,就这两年一直鬼鬼祟祟的。
一晚上,她侧躺着,看着他的脸,听着他的呼噜声,猫守耗子般蓄满精神,就渴望着他的手机再滴答一声,她一定动如狸猫般看他藏哪儿了再夺过来!
可惜,后半夜一直是安静的。老程显然睡了个好觉,没感到背后有一双夜眼扎得不安。
一直到黎明,燕石才放松酸沉的眼皮,打起了盹,所以她错过了给一家之主做早餐。不在家吃早餐也没什么,街头小摊上有的是,一大早,老程就起来抓公文包往楼下跑。
燕石蓬着头追到楼道里,勉强地招呼:“马上就好,在家吃吧。”
她老公话也不回,只往外走。
“在家不一样啊,丢魂似的,干吗这么早?”她想借机问问昨天半夜谁发来的短信,但老程早消失得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