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黑漆漆的甬道里突然传来一阵呻吟声,声音极是轻微,可在如此寂静的场合下,听来却非常可怖。队伍停下来,大家谁也没有出声,仔细听着。呻吟声似乎就是从脚下传来的,极为痛苦,能发出这种声音的人一定是在遭受着很剧烈的非人折磨,全世界最凄惨的声音加在一起,也比不上这声音震撼人心。
这声音仿佛就是来自地狱。
不知怎么我想起《咒怨》里满地爬的伽椰子,她每次出场都是极为可怖的打嗝声。恐怖的影像进了脑子就再也挥之不去,我全身麻痒痒的,总觉得脖子后似乎有人在吹气。整个身子都僵了,不敢回头去看,生怕自己肩膀上搭了个惨白的小孩手。
麦基咳嗽一声,打破寂静:“怎么会有人呢?”
热希提闷哼:“在老夫跟前装神弄鬼,继续前进,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队伍继续往前走,我轻声对王婵说:“你帮我看看背后。”
“怎么?”她看着我问。
我声音苦涩:“我老觉得背后好像背了个人。”
王婵到底是女孩,明显有点害怕了:“你再吓唬我,就割了你舌头。”我的恐惧通过手已经传递给她了,她感觉到我不是装的。女孩咬着下唇,快速瞥了一眼,娇嗔道:“告诉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什么都没有。”
“哦。”她不知道,我脊背都湿透了。
这段楼梯简直没个边,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下到了底,眼前出现了一扇打开的门,门里居然有光透出。
走进去一看,里面场景简直惊骇绝伦。
满墙铺满红丝,比上边厚多了。红丝层层缠绕,形成许多类似蜂巢的形状,里面居然包裹的是一个个人。亚森用手电照着,这些人大部分都成了干尸,双眼处皆是两团败絮,有的脑壳崩碎,没有额头以上的部分。不管怎么个死状,他们的嘴都是张开的,表情极为痛苦,似乎死前正在剧烈挣扎,不停地惨号。
在天棚上有许多人工安嵌的我们在石窟里看见的那种发光的钟乳石,整个密室渲染得五光十色。
“啊”地一声尖叫,王婵猛地扑在我怀里。众人齐齐望去,只见东面墙上一个“蜂巢”里缚着的是个活人。他还没有死,身上是层层红丝,只露个脑袋在外面。
他披头散发,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呈一种恐怖的灰白色。嘴里不停发出很痛苦的“啊……啊”的呻吟声,可表情却是在笑。
亚森咽了下口水:“你……你是人是鬼?”
那人喃喃:“救……我……”
于振刚从靴筒里取出一把匕首,三下五除二把缠在他身上的红丝砍断,那人支撑不住身体,一解开绑缚,整个人向前倒去。大家赶紧把住他,缓缓放平身子,让他躺在地上。
这人简直太惨了,身上没有一处好地方,全是烂洞,血肉模糊,有的肌肉组织都翻出来了,都能看见下面的嶙嶙白骨和蠕动的内脏,就好像他的体内发生了一连串小型爆炸一样。
有许多红丝已经深入他的体内,和皮肤紧紧相连,和他连为一体了。
王刚用捡来的靴子比量一下他的脚,沉声道:“是他的。”
我们装备都扔了,里面有很多特殊疗效的药物,看他虚弱成这个样子,扎上一针或许能好点。
热希提问:“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那人断断续续地说:“食物……”
麦基说:“他想要吃的。”说完这话,大家都愣了,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考古队遇险至今大半年了,他一个人是怎么在这里生存的。
那人道:“我……是……食物……”
我脑中一打闪,想到狗儿了,一时间不禁吓得手脚冰凉:“热老,他是不是做了血吸虫的食物了,成了幼虫的培养皿。”
那人的目光迅速黯淡,呼吸急促:“包……本……”
说完,气绝身亡。
亚森咂嘴:“不会吧。我们没来,他能挺大半年。我们这一来,他当场就挂了,啥意思嘛,我们人品太差了?”
热希提厉声:“闭嘴!”
于振刚仔细检查了一下说:“我知道了,为什么没有食物和水,他还能挺这么长时间。大家看这些红丝,据我推想,红丝一是可能起到一个禁锢作用,二是输入营养,就好像人通过扎葡萄糖来维系生命一样。我们斩断红丝,就相当于斩断了他生命的补给线。”
“继续说。”热希提道。
于振刚深吸一口气:“这种输入营养的方式具体怎么运作,我们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这一切都是血吸虫所为。它把人抓到后,用红丝缚住,保证不死。然后向他们体内注入虫卵或是幼虫,当幼虫长到一定阶段后,就会破身而出。大多是从眼睛或大脑出来,像眼前这个人的情况,虫子也会从他身体其他部位出来。这个人说来够惨的了,作为培养皿,身体内可能生过很多血吸虫,它们撷取了他的营养,把他的生命消耗一空后,破体而去。”
我总结出一个惊人的结论:“也就是说这个地下建筑里必然有一只以上的成虫。”
亚森冷笑:“这里就是那些虫子的巢穴。”
我们面面相觑,必须承认这个现实。热希提也感觉事态严重,他说道:“大家仔细搜搜,如果没什么发现我们就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