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奇怪的精神分裂者
我们跟着老两口穿厅过廊,来到后院。后院修了一个小凉亭,周围遍栽柳树,柳条垂丝轻轻摆动,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在凉亭旁边有一个大铁笼子,笼子里是一只形如猛虎的恶犬,身高体长,一身黄毛,看见来人了,扒在笼杆上,如人般站立狂吠不止。王婵十分害怕,躲在我身后,轻轻拉着我的袖子,我本来也有点心惊,可佳人在侧,怎么也得有点男人样,只好假装镇定,但两个腿还是抖个不停。
无孔无奈地笑笑:“不好意思各位,现在这么大院子就剩我们老两口,这贼知道了还不得全来了啊。多养几条狗,也为了保家护院。”
这里有一个库房,无孔从怀里掏出钥匙正要打开,老妇一把拦住,神色艰难:“当家的,还是不要看了……”
无孔摇摇头:“让他们都看看,再别说我这老家伙做人没良心。”说着,钥匙哗啦,“咔吧”一声轻响,库门打开。
里面黑漆漆的,没开灯。阴森潮湿,中午阳光这么足都射不进来,确实有点怪异。
隐约可见在库房的角落里有个东西,正兀自蠕动,仔细一看,原来是个人,背身而坐,正低着头不知捣鼓什么。
无孔两口子对视一眼,老妇轻轻咳嗽一声,那人猛地挺直了身子,突然回头,吓得我们几个连连倒退,目瞪口呆。这个人的双眼居然能在黑暗中发出绿莹莹的光亮!
听说狼眼能在黑暗中发光,我是没见过,这双眼却太吓人了,虽然看不清五官,但眼神里流露出强烈的恶毒怨念,狼眼恐怕也不过如此。
老妇向前跨了一步,一改大嗓门,柔声柔气地说:“狗儿,我来了。”
猛听得锁链“哗哗”作响,那人居然四肢着地,一个飞扑过来,嘴里发出非人的惨号,这个吓人劲,就连院子里那条大黄狗也不叫了,老老实实趴在地上。
无孔挡在我们身前,低声说:“别怕,没事。”
果然,那人在空中飞跃了一段,直直落在地上。原来他脖子上拴了个铁链子,像狗一样缚在角落里。这怪人好像得了狂犬病,对生人似乎有着极端的仇恨,看见我们来了,他拼命往前扑,欲杀之而后快,挣得铁链子乱响,那股不要命的劲,真怕链子突然被挣断。
王磊颤着声问:“老哥,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谁?”
无孔耸耸肩:“出去说吧。”说着,他把库门关上。“跟我来,我详细说给你们听听。”我们跟着他往前边走。我和刘强在最后,他低声说道:“这老东西真不是人,居然非法禁锢。妈的,我非去警察局告他,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我听了暗皱眉头,这个刘强心胸太过狭窄,老太太不过就说了他一句,他能恶言恶语一直恨到现在。我咳嗽一声:“老刘,算了吧,大事要紧。”
刘强翻着白眼看我一眼,那意思是怨我多嘴。我看他这眼神,心里不禁一凛,里面透露出的怨念和刚才那疯男人几乎是一模一样!我记得有句老话,宁得罪君子,不惹小人。这个刘强实实在在是个小人,以后还真得提防点。
我们跟着无孔进了后厅,来到个书房。他打开电脑,指着屏幕说:“大家过来看看。”
屏幕上正是库房里的情景,那个怪人正席地而坐,舔着自己的手。
“这个人是我侄子,贱名叫狗儿。”老妇说道,“至于怎么落到这个地步,让当家的说吧。”
无孔看着屏幕,幽幽道:“就是那次探虫祭古迹出的事。古迹的遗址是在一个深山谷里,我们一行十人弄了几台车,千里迢迢赶过去,大概是夜里9点多到的。借着月光看,眼前是一座巨大的依山而建的寺庙式建筑,虽说有千年了吧,但气势恢弘,风沙都侵染不了它的神奇风采。”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完全沉浸在回忆中。
“我们队伍里年轻人居多,看到这样的古迹都极其兴奋,要马不停蹄地夜探。我是过来人,看出点门道,这个建筑虽说像寺庙,但肯定不是。寺庙最早是从古印度传过来的,在中国落地开花千年有余,因为地理、朝代不同,确实有不同的建筑风格。藏传佛教和河南佛教的寺庙就有很大不同。但不管怎么不同,中国寺庙都讲究一种对称、秩序、稳定的审美观。眼前这座建筑,就完全没有这种风格,而且庙门口遍插高杆,上挂头骨,看上去阴森森的,十分邪门。我当时就说,晚上太危险了,等到明早再探不迟。唉,谁知我这老家伙的话,就连狗儿也不听,说我老了该退休了……”
王婵打断他的话:“老爷子,你说那里藏着什么升仙的秘籍?”
“咳、咳。”王磊假装咳嗽,意思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无孔笑:“人老了,日子也过舒坦了,就别无所求,只想长生。别说我这老百姓了,古代那帝王也要耗费国帑,请什么术士道人,为自己谋万世不老之身,这很正常。本来我也不信那么无稽的事,前些年我在西藏一处古庙,有幸遇到一位掘藏师,这是藏传佛教里一个很隐秘的分支,主要就是挖掘寻找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密宗经典。我们是相见恨晚,那些天都在秉烛夜谈。他无意中跟我说过他有个前辈,很早很早以前,大概是在刚解放的时候,找到了虫祭的秘密,从此长生不老,逍遥天外。他看我一脸不屑,拿出两个文本,都写着'红尘万丈'四个字,皆出自一人手笔。一张是写在古卷上的,经我鉴定,少说也能追溯到清朝咸丰年间;另一张居然是写在笔记本上,本子背面清清楚楚印着”1998年,河南造纸厂出品“。你们说这怎么解释,要是同一个人,少说也得一百五十岁往上,我当时心里就是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