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比试的羊皮卷
羊皮卷
这两天,我把事交代得差不多,给家里打了电话,没敢说自己去罗布泊,只说去新疆出差。老妈在电话里交代半天,该拿这个该拿那个的。我的行李很简单,只带了随身换洗衣物和一台数码相机。
众人在机场集结。其中一个红脸汉子名叫于振刚的,除了行李外还背着一个黑包,里面有他最心爱的“大炮筒”,一部价值不菲的摄影器材,配有高倍率远摄镜头。这人话不多,脸上遍布风霜,最让我不舒服的是他左耳朵上挂个骷髅耳环。
那个漂亮女孩叫王婵,就背个小包,撅着小嘴,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她似乎对闲谈没什么热情,没事时候竟看她拿一本什么唐人书写的《金刚经》、原版《二十四史》看,上面文字晦涩难懂,还没有标点符号,专家看了都头疼,可这“80后”的小女孩看得津津有味。
我和混血儿攀谈起来,他叫麦基,据说是英国一个电力工程师。这小子中文极好,小时候在唐人街私塾里读过书,学的都是《论语》《千字文》什么的,说出来的话比我还优雅。我问他为什么参加考古队,他呵呵一笑:“还记得赵维的信吗?他说那个地方有异常的电磁感应。”
“哦。”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那天说什么尼古拉特斯拉的,到底是哪庙的和尚,干什么的?”
旁边一个粗粗壮壮的小伙子笑了:“你是叫陈杰威吧,我叫亚森,是热希提的侄子。尼古拉特斯拉是一个伟大的物理学家,知道不知道交流电?那就是他发明的。他对什么机器人、弹道学的发展都作出过重大贡献,他还最早提出了网络的构思和模型,据说通古斯大爆炸都是他捣鼓出来的。”
我一笑:“真他妈扯。”说完这话,突然心中一动,问麦基,“交流电属不属于电力工程?”
他奇怪地看着我,点点头。
我沉吟一下:“我们要去的地方,有异常电磁反应,而且尼古拉特斯拉也被证实曾经到过那。这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麦基一震,烟灰落在裤子上浑然不觉。
亚森眼睛一亮,拍了我一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一开始我还觉得,这一个物理学家跟考古队跑到荒原大漠去干什么,看来他确实有目的啊。”
在机场安检处,有一个男人,脸上一条伤疤,他看了我一眼,目光冰冷,如刀如锥。
这时王婵过来拍手道:“集合了集合了,准备上飞机。我们第一站西安。”
西安,据说是十六朝古都,我是第一次到这座城市,整体感觉灰扑扑的。高楼林立,完全是一座现代化城市,和我想的古香古色完全是两回事。接机的是刘氏在当地的一家分部经理,把我们领进安排好的宾馆,我问他哪有古迹,想去看看。
经理笑:“失望了吧。想去古迹得到鼓楼和南门……”
热希提打断他的话:“小陈,我们在西安只停留这一个晚上,准备好装备马上出发赴兰州。你以后还有机会再来,这次就算了,好好休息。”
我听得气闷不已,好不容易来一趟,谁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想拉上麦基和亚森偷偷溜出去,可亚森看他叔叔如畏老虎,麦基有点发烧,都去不了。
晚上时,王婵来到我的房间,笑着说:“看出来你有点不痛快。晚上我们出去吃点西安小吃,也算没白来。”
我们在外面摊上要了臊子面、羊肉泡馍什么的,加了许多辣子,我吃得满头大汗,王婵一直抿着嘴笑。她说:“看见你,就好像看见了赵维,你们吃饭都是这么不要命。”
我有点不好意思:“你认识他?”
王婵神色一顿,点点头:“我是他朋友,我这次之所以答应刘氏一起去,就是因为我也想知道他失踪的秘密。”
一时相对无语,我默默地喝了几口汤。王婵说道:“你要小心,其中很不简单。你这人一看就没什么社会经验,太实诚了,一定要小心同队的……身边人。”
我惊讶地看看她。她不再多说什么,望着昏黄的路灯,神情落寞。
王婵这话看似无意,在我心里就长草了,回去后闷闷不乐,看谁都不顺眼。休整了一天,半夜10点的火车,直接开往第二站兰州。
我在西安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千里迢迢一路西行,车窗外时常见一片荒芜大漠,零星几棵树散落其间,看得人心里空荡荡的。
我从来没出过远门,这一次大南大北地折腾,身体实在有点扛不住,和衣睡了一觉。起来时,看见同队的几个人正凑在一起玩弄什么东西,我过去一看,于振刚手里拿一挂项链,链坠是一朵红彤彤的莲花,制作极为精良,跟真的一样,鲜艳欲滴,又不妖艳,给人感觉淡雅幽静,骨子里就透着那么一种佛性。我惊讶地问这是什么,于振刚笑道:“这是我在西藏带来的,远行讨个吉利。”我说:“老于大哥,你耳朵上的耳坠挺有意思。”他摸摸骷髅耳坠,哈哈笑道:“我走的地方太多了,天南地北,什么事都能遇到,身上挂点零碎保个平安罢了。”
连我都看出这枚耳坠极不寻常!肯定带有一定的宗教含义。但人家不愿说,咱也不能招人讨厌,继续刨根问底。车厢里人来人往,有不少人好奇地凑过来看两眼。于振刚也觉出不对,要把项链重新挂回脖子。这时,车厢里走来五个大汉,一个个肥头大耳,满面凶光,一看就不是善类。他们走到我们跟前,不客气地说:“这项链是谁的?我们老大想买。”
他们中间有个面有戾气的汉子抱抱拳,操着难懂的普通话:“我是信佛的,这枚项链很对心思,能不能开个价钱?多少都好商量。”
我们考古队里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亚森和麦基捏捏拳头,跃跃欲试,就等着于振刚发话了。热希提正在打盹,看到此景微微一笑,打个哈欠闭上眼继续睡觉。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于振刚身上。
于振刚靠在椅背上,眼都没抬:“你是信佛的,我也是。这东西经高人开过光,不卖。”
那汉子脸色涨红,旁边几个人又硬又横:“痛快开价,别耽误我大哥时间!”
“我替他开价了,一百万,拿钱吧。”亚森龇着牙嘿嘿笑。
“谁他妈没提裤子,把你露出来了。这玩意一百万?你怎么不去吃屎!”一个汉子骂道。
亚森一拍桌子站起来,恶狠狠道:“你说话干净点。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那汉子满身是刺,指着亚森鼻子说:“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我和麦基都站起来,和那些恶汉怒目相向,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于振刚摆摆手:“大家都少安毋躁。这位大哥,项链不是说不给你,可以商量,但我得听一个人的。”老大扫了我们这些人一圈,目光落在热希提身上:“那老头是你们的头?你听他的?”
于振刚笑着摇摇头:“既然你我都是信佛的,就听佛祖的吧。这位大嫂,你的篮子能不能借我用用?”旁边有个看热闹的大嫂,手里提个装鸡蛋的小篮子。大嫂觉得好奇,把篮子递给他:“大兄弟,你要干什么?”
这时,周围聚了一圈看热闹的。于振刚说:“哪位有水,借我一点。”我看出有古怪,把手里的矿泉水递过去:“老于大哥,这个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