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老金进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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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西站北二出站口。

见金蝉斋主走向一个身材清瘦但腰板挺直的老人时,许小西吃了一惊。准公公的形象完全颠覆了许小西脑海中乡村老教师的模板。在许小西的大脑程序里,乡村老教师,特别是一个闭塞山区的乡村退休老教师,来到北京城,即使面对的是自己的儿子,他的眼神里也应该有着几分惶恐和畏惧,他也应该是羞涩的、手足无措的。甚至他的行李,也应该和进城的农民工没什么区别,装了棉被的尿素袋,沾了黄泥的皮革行李箱等等。可老金老师却不是。许小西还在发愣时,准公公已经对她打招呼了:“这就是许小西吧?早就听说过,真好,谢谢你对我儿子的关照。”

许小西的嘴巴微张,准公公讲的竟然是普通话,流畅、舒展,虽然里面有个别儿化音和后鼻音没把握准,但许小西是听得懂的,甚至觉得他说得非常自然。

金蝉斋主接过老金老师的行李包,许小西接过准公公手里的水果袋,三个人一起出站,上电梯。金蝉斋主说:“爸,昨晚火车上睡得好吗?”

老金老师,许小西暗暗地将准公公称为老金老师了。老金老师说:“睡得好,床虽然没家里宽,但摇晃着还怪舒服的,好像回到了童年睡摇篮的时候。”

许小西“扑哧”一笑,觉得老金老师这个比喻打得非常恰当。

走在侧面的许小西,发觉金蝉斋主和老金老师长得特像,简直就是金蝉斋主的老年版,又想到那个小和尚释觉能,心里暗暗发笑:这是怎么啦?这个金蝉斋主竟然从少年版到老年版,铺天盖地地侵入她的生活,这还要不要人活?

回到家,龚铭天已经回来了,早已买好了油条豆浆。许小西从心底里觉得龚铭天通情达理,是个好妈妈。

“金老师,您坐,坐,一路上辛苦了!”龚铭天嘴里不停,手里也没闲着,她给老金老师沏了一杯铁观音,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

老金老师起身接过,将茶杯放在茶几上,蹲在地上拉开行李包,从里面拿出一包东西来,说:“这是我们那儿的土特产野蘑菇,营养价值很高的。”一边说,一边递给龚铭天。

金蝉斋主忙过来接着,拿进厨房。龚铭天笑着说:“别那么客气,在这儿呀,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我呢大大咧咧的,爱去扭个秧歌跳个舞什么的,以后如果您闷得慌,可以和我一起去学扭秧歌,活络活络筋骨,您说是不是?”

许小西和金蝉斋主站在一边,见两位准亲家谈得热乎,他们反而插不上话,便相视一笑,躲到房里去了。

两人在许小西的闺房里说着悄悄话。许小西说:“还别说,你爸真帅!”

金蝉斋主说:“这叫什么话,我爸不帅,我敢同意他到北京来?这里可是首都啊!”

许小西说:“切!我看你,老了不一定有你爸帅!别得意了。”

金蝉斋主说:“这叫什么来着,青出于蓝而弱于蓝。这是谦虚,懂吗?如果我真想长帅,还帅不过我爸吗?那他看见了,多失望啊!”

许小西说:“我发现你的嘴变贫了。对了,有句话我还是想告诉你,或者说是一个事实真相吧。”

见许小西一脸严肃,金蝉斋主顿时有些紧张:“什么?”

“我爱上释觉能了。”许小西说。

“什么什么?什么食绝能?”金蝉莫名其妙,但许小西的话里有“爱上”这两个字,他还是觉得他俩的感情出了问题。

“释觉能,就是我梦中的那个酷似你的小和尚。”许小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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