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从那儿以后,一到需要我临时照看孩子时,钢琴就像有魔力一样。很多年后,再回想这些,我想到我小时候也是很自然地就爱上了弹钢琴。那时,这种娱乐可以把我带到聚光灯下,获得我所渴望的众人的关注目光。现在,我意识到它还意味着更多——为帮助我带大一个特殊的孩子做好准备,一个很多方面都受了限制,却在音乐上有着无限潜力的孩子。
如果我不会弹钢琴,帕特里克·亨利能发现他的特殊才能吗??知道呢?感谢上苍,答案无关紧要。但是,我经常琢磨,上帝很特别地把帕特里克·亨利送给我们,那么他的出生一定不仅仅是两个极为罕见的隐性基因的偶然结合。这还是个完美组合,让我能在他很小的时候把他带入钢琴的世界,反过来,我的儿子可以教我如何成长。
帕特里克·亨利
大约九个月大的时候,我能自己坐着了。于是爸爸就把我放在一个老式的木制高椅上,让我坐在钢琴旁边,看看我有什么反应。他料想我可能会喜欢拍打琴键。
跟爸爸想的一样,我特别喜欢按琴键。但我从不猛击它们。爸爸说我小心翼翼地、轻轻地敲着琴键,就像它们很容易破碎一样。爸爸让我尽情地弹着,我并没有很快就感到厌烦,这让他感到惊讶。而且正相反,每一个音符都深深地吸引着我。
从那天开始,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得弹会儿琴。我关于钢琴的最早的记忆,是不同的音符怎样让我联想到不同的声音。有些音符让我想起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而有些让我想到小朋友的声音,还有些让我想起在外面听到的某个叔叔或阿姨的声音。
有一天,爸爸敲了一个琴键,我听着声音,找到了那个琴键,弹了一下,这让爸爸大吃一惊。可能运气好,蒙对了,他这么想着,因为我根本看不见键盘,也不能轻易地伸手够到它。于是爸爸又敲了一个琴键,据爸爸说,这回我不仅找对了琴键,还像一个音乐大师似的弹了一下。他反复地这样做,我总是能找对。我们这样玩了一会儿,我一点儿也不想停下来。当重复一个音符看上去已经没什么挑战性之后,爸爸开始从键盘的不同区域任意选择三个音符,我找到后,再弹给他。
我是怎么做到的呢?这些年来很多人都问我这个问题。我很自然地就做到了,就像蹒跚学步的孩子迈出他们的第一步一样。他们怎么知道如何掌握好平衡,站直,然后一只脚放到另一只脚前面呢?他们就凭着感觉那样做了。
爸爸喜欢解答问题,他总是试着找出问题的答案。他告诉我,他坐在那儿,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是一个带着尿布的孩子,在看不见别人先弹了一下的情况下,他怎么在钢琴上找到正确的音符?即便知道了是哪个音符,他又怎么才能记住这些琴键都在哪儿?他知道我敲击琴键时,并不是随便弹的,而是经过考虑,有目的地去弹某一个键。在九个月大时,我就能认真地思考了,全神贯注地想着音调。爸爸估计我还有了某种与空间关联的理解力,所以我听见某一个琴键的声音后,能够判断出它是在我的左边,还是右边,还有大概离我有多远。也许是吧。
我的父母也对我能够弹对听到的次数感到惊讶。我不仅能确定琴键的位置,还能准确地弹出听到了几下这个键的声音。当爸爸一次、两次、三次、四次连续地弹着同一个琴键时,我能一次不落地重复出来。当他随便地弹几个不同的琴键时,我也能正确地重复。
我特别喜欢这个“找音符”的游戏,而且我每次找对后都很兴奋。爸爸对这一点也不理解——他还没告诉我,也没欢呼称赞,我怎么就知道弹对了呢?我就是知道我弹的是那个音符。过了一段时间,我想爸爸放弃了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接受上帝给了我极好的天赋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