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信谗言车裂李存孝 思良将酖杀康君立(2)

“这样老十三还怎么能闯过去?”心思迟钝的李存实,一时弄不明白李存信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不禁问道。

“我们只要听从二哥的将令就是,还问什么?”李存颢笑着说,“这样才能充分显示十三弟的本领啊。”

李存实恍然大悟。于是二人领命而去。

李存孝带领五百骑兵,衔枚疾走,黄昏时候,接近梁营。正寻思从何处寻路闯过梁营,忽见梁营灯笼火把一齐亮了起来,杀声阵阵,金鼓齐鸣不觉大惊。他略一迟疑,立即传令折而向西,离城数里,杀声渐远,然后又转而向南,直扑泽州南门。原来晋国救兵自北面来,南有太行天井关,西有沁水,梁军防守的重兵多在北面扼守冲要之地,加上李存颢、李存实虚张声势的一番惊扰,歪打正着,西、南各方的梁军也纷纷调往北边助阵。李存孝由西而南正钻了这个空档。虽遇少数梁军阻拦,但当不住这五百精锐骑兵的猛然攻击。李存孝很快便杀到南门。城中李罕之听到城下杀声传来,知是救兵到了,连忙登城观望。灯火中只见一将勒马横槊威风凛凛,看不清面目,遂高声问道:“城下是哪位将军?”李存孝高声答道:“我是李存孝!快快放下吊桥!”李罕之闻言大喜,连忙命人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迎接李存孝进城。等李存孝进得城来,李罕之见李存孝仅仅带来五百人马,不由大失所望,轻声问道:“十三郎君好大胆量,区区五百人马就敢来救泽州?不怕把自己白白搭了进来?”

原来唐代人尊称主人的儿子为“郎君”,李罕之年过五十,对李克用这位义子仍然十分尊重,遂称之为“十三郎君”。

李存孝笑道:“兵不在多,而在于精。这五百人,个个都能以一当十,足敌五千之众。加上城中人马,区区泽州,不能说固若金汤,量梁寇也莫奈我何。李侍中尽管安卧逍遥楼,明日看我破贼。”

李罕之曾被唐昭宗封为检校侍中,故而李存孝以这样的职衔称呼他。李罕之见李存孝毫无惧怯的样子,又试探着问道:“听说二太保统军数万来救,现在到了何处?”

“已过沁水,离此不远了。”李存孝笑道,“二诸葛是摇羽毛扇的,当然不会孤军冒进,让我打打前站,让侍中放心。”

李罕之素知李存孝和李存信兄弟不和,听李存孝说话有讥讽李存信之意,也不在意。听说援军马上就到,当下放了心。

次日李罕之陪李存孝上城巡视。刚到城东北隅,只听梁营中号炮声响,不多时营门大开,梁军在将李谠跃马而出,在城下叫战。但听他鞭指城头李罕之叫道:“侍中常恃太原以为命,绝轻大国。今上党已为我所有,葛司空已入潞府;我雄师十万围困太原,沙陀将无穴以自处,公复恃谁而不降?”

存孝大怒,弯弓引满,“嗖”的一箭射向李谠。李谠听城上弓弦响时连忙缩颈射避,为时已迟,那箭穿过他盔顶的红缨,呼啸而过,立刻珠散缨落。李谠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收兵回营。李存孝意犹未尽,回头对李罕之说:“侍中且登逍遥楼上,为我观阵,待我出城,捉他一将上来!”李罕之要劝阻时,李存孝已飞步下城去了。

少时,李存孝带领五百精骑,大开城门直逼梁寨,立马大呼道:“我沙陀求穴者也,待尔等之肉以食军,可令肥者出斗!”

梁有骁将邓季筠素以勇猛闻名,应声出战。存孝挺槊直取季筠面门;邓季筠擎刀急架相迎时,存孝猛然左手取鞭挥出,一鞭正着季筠肋下,登时坠落马下,复以长槊直抵季筠胸膛,喝道:“动即取尔性命!”季筠哪敢动弹?两小校过来,把季筠绑了,押回城去。

李谠得报,连忙亲自出战。存孝笑道:“缩头乌龟来了!若非尔缩头快,焉有性命!”李谠不禁面红耳赤,也不答话,举枪分心便刺,李存孝挥槊相迎。李谠勇悍多力,枪沉势猛。本是黄巢部下猛将,后归朱温,官封骑军都将、检校右仆射。此时朱温在孟津,命李谠兵越太行,来助张全义。张全义大营在泽州城北,李谠在泽州城南。李存孝和李谠转瞬间斗了十余合,李存孝杀得性起,右手挥槊,左手舞鞭,鞭槊交加,急风骤雨般袭向李谠。李谠哪里招架得了?连忙勒马逃回营去,紧闭营门。那些士卒逃得慢的,纷纷弃甲投戈,跪地投降。这一战,李存孝以区区五百之众,斩俘数百,获马千匹,大胜而归。

李谠败归,当晚去北营面见张全义。李谠谓张全义说:“往日听说李存孝骁勇天下无匹,今日一战,始信其真。此人只可智取,断难力敌。我欲今晚退兵,以存孝之性,必出城追之。我在途中设伏,张帅可大兵蹑其后,前后夹击之。存孝虽勇,部众不过五百,必为我擒。然后回兵再攻泽州,李罕之无备,可竟全功。”

张全义然其计,约定依计而行。李谠拔营退兵,城中得到消息,李存孝便欲起兵追击。李罕之道:“梁军虽遭小挫,损失不大。北门外张全义精兵万人毫发无损,遽尔退兵,必然有诈,不可不防。”存孝道:“战机兵势瞬息万变,其退兵原因或在昨日之战,或者另有原委。我们哪能尽知?战机稍纵即逝,我只管出城追杀,彼纵有诈谋我又何惧!”于是点起五百人马,追出城去。存孝所帅骑兵,动如疾风卷地,李谠刚到马牢山不及设伏,便被追上,只好返旆迎战。梁军新败已无斗志,况在退兵途中。夜间,不知追兵多少,但闻杀声盈耳,梁军一触即溃。李谠拼命弹压,苦苦支撑,却又等不上张全义跟踪夹击的人马。到黎明时,实在支持不住,只好不顾部众,单人独骑落荒逃跑。李存孝俘斩无数,奏凯而还。

再说张全义,李谠走后,探马来报,晋人援兵大至。连忙传令各营,作好战斗准备。所幸李存信,离营尚有数里,便停军布阵,只做防守之势,并无攻击之态。正所谓“狗见狼,两下藏”,双方不知虚实,暂时均作观望,谁也不敢贸然先动。后来张全义正准备分兵应援李谠时,他的大儿子继祚匆匆从洛阳赶赴军前。张全义猜想,一定是家中出了大事。于是连忙屏退左右,召儿子于寝帐,仔细询问。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非杀了那老贼不可!”张继祚二目喷火,咬牙切齿地说,“我爹在这里为那老贼卖命,他却干出些禽兽不如的事情来!爹爹为何还要死心蹋地效忠于那奸贼!”

张全义连忙去捂儿子的嘴巴,沉声喝道:“不许胡言!家中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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