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口蹲着一个人影,好像抱着头在哭泣。她试探着叫道:“小薇?”
人影子立马不哭了,而是嚯地站起来冲着她愤怒地嚷道:“你们都去哪了?!害我进不了家!!”
闻溪急忙开门,让小薇进去,家里黑灯瞎火的,建义也不在家。闻溪打他的电话,关机。看着小薇黑着的一张脸,听着电话里一次又一次传来的提示音,她心底里一股火气也腾腾地往上冒。建义外调两年,哪一天不是她操持着小薇的生活作息?好容易建义回来了,她就放松了自己这么一次,就出了漏子。她想不说话,也不想如往常一样去哄小薇开心。
突然之间,闻溪觉得累,爸妈那里,建义那里,小薇那里,本来是她最亲近的人,可是她从他们那里,感受最深的一点就是:累。
上有老,下有小。
本命年的闻溪对这句话,再一次有了深深的感触。
建义很晚才回来。
听到开门声,一直没睡着的闻溪,火气腾一下上升到最高值,她翻身坐起,开亮了床头灯,冷冷地望着卧室门口,等着建义一出现就给他当头棒喝。
可是当建义出现的时候,她愣了愣,到了嘴边的埋怨说不出口了。建义看上去很累,很疲劳,甚至憔悴。他压根没注意到闻溪脸上明明白白写着的“我很生气”四个大字,径直走到床边坐下,然后抱住闻溪,把头埋进了闻溪怀里,一股浓烈的烟味熏得闻溪不自觉地偏过头去。
闻溪的怒火早就丢到一边去了,建义今晚太不正常。
她伸出手,也静静抱住了建义,过了几分钟才低声问道:“你怎么啦?”
建义似乎恢复了正常,松开了她,简单回答道:“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他举起袖口在鼻边嗅了嗅,皱眉道:“烟味很重吧?我先洗澡去。”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闻溪的心中很是不安。建义本来就有点大男子主义,结婚多年后,这种倾向越来越明显,不管什么事情,他都习惯了不跟她商量就自己做主,闻溪知道在他看来,自己太过简单,人情世故不够练达。渐渐的,也习惯了什么事都顺着建义走,却从来不去想这样子对不对。
在忐忑不安中等到建义洗完了澡,闻溪追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真的没事。”建义安慰她。想了想又道:“晚上请几个领导吃了顿饭。”
建义从驻省办回来后,如愿以偿进了财政局,他请客答谢一下也是正常。可是吃顿饭怎么会吃到这么晚才回来,而且会这么疲惫?
闻溪不是一个敏感的人,可是她太过熟悉建义,十几年的左手握右手,上面哪怕新添了一根小皱纹都能感觉出来。闻溪直视着建义:“建义,我知道你觉得我不够聪明,社会经验也不足,你有什么事情都喜欢埋在心里自己解决。可是我真的希望能替你分担,不管出了什么事,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
也许是这番话触动了建义,他沉默半响,对闻溪说:“我想问问你,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对不起你,你会怎么样?”
莫名其妙的问题,闻溪反问道:“难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建义一时语塞,顿了顿,解释说:“结婚的时候我说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让你过得不比别的女人差。可是这么多年了,我一事无成,一没当官二没发财,害你跟着我吃苦。我........我真的觉得对不起你。”
闻溪紧绷的心放松了下来,以前建义就这样,有时候应酬回来,心情会莫名的低落。她笑了:“这算吃什么苦?我们有工作,有房子,没有太大负担,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我也不觉得你一事无成。你不管在哪个工作部门,年底都是评优秀等次啊。”
建义一晒:“评优秀等次有什么用?又不能提拔,又不能当钱花。”
“就算没用也没关系。我并不奢望你升官发财,我对婚姻的要求也不高,衣食无忧,老公疼我疼女儿,这些你都做到了。这就够了。”
建义的眼眶突然有点红了,再一次把闻溪抱在了怀里,他抱得这样紧,闻溪几乎都要透不过气来。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建义的话至少藏了一半没说完。但是建义的怀抱,一如既往地让她觉得温暖可靠,让她安心。
闻溪闭上眼,不去多想。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有建义在,她实在没有什么好操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