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过什么呢?”他边说,边用烟枪轻叩自己的牙齿,冥思苦想。“嗯,我帮他做了这个矿有史以来最准确的调查,他在升降机上头险些酿成大错,我救了他,还帮他重新设计,让机器能正常运作,我还改进了‘布什’隧道的水泵站。”
“拜托!”她说,“那他怎么突然之间就翻脸不认人了?他一直很和气,尽心尽力的。”
“你看,”奥利弗说,“你已经够忙了,何必再来替我操心呢?我的事我自己能解决。你安心过你的日子,画些画儿,攒点名气。”
“我没法不操心呢!天哪,这是你的工作,我们还要靠它过活!”
“没那么严重。如果你怕他会开除我,大可不必。只要史密斯认可我的工作,他就没法解雇我。也许他以为刁难刁难我,我就会主动辞职。”
“我真是不明白,”苏珊说,“我一直以为你干得很出色,你的确也很出色。但现在你说他想解雇你。”
“他从来没想用我,”奥利弗说,“多多少少,我是史密斯和康拉德塞给他的。我们选择住在山上,而不是住在下面厂区。他们认为我们自以为了不起。我一直有种感觉,在商店上班的尤因是肯德尔的头号眼线和哈巴狗。这也许就是我一直无法拿到改造平房的资金的原因了。你是不是有点明白了?”
“原来一开始就这样,”苏珊说,“哦,太小人了!”
“是呀,我也这么觉得。然后,我拒绝了他的奥地利人,你那有修养的朋友。我觉得肯德尔太太期待着能有一个温顺的男爵陪伴左右。另外,我质疑了肯德尔对升降机的判断,最后还证明他错了。”
“但他给你加工资了。”
“是史密斯让他加的。”
“啊,”她说,“我应该知道的。真是个专制独断的小人啊!”
“我想他不喜欢你把那些人叫‘囚徒’。”
“可他们本来就是嘛!”
“你这么肯定,”奥利弗说,“我想这就是为什么他不想任何有同情心的女士在身边,特别是她还为杂志写稿。”
“但你也是这么觉得的。”
“是的,当然。而且他知道这一点。他认为我和矿工走得太近。他们跟我说话,我都会认真去听。他想要的是,我一听到有人发牢骚、犯嘀咕就跑去跟他打小报告,然后由他去开除滋事的人。他知道这儿私底下怨声载道。”
“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怨言很多吗?”
“怨气重着呢。”
“他们只跟你一个人讲。”
“可以这么说,不会当着厂区里人的面说的。”
“那当你不得不让他们放下手上的活,方便你勘测的时候,他们其实不是真的要怪你?”
“不是针对我的,不是的。”
“这就好了。我不想他们怪你。“
“他们知道该怪谁,他们也知道谁是内奸。整个矿已经被恐惧和仇恨蚕食了。肯德尔对事故的调查处理方式就是开除所有胡言乱语的人和越过红线的人。他杀鸡给猴看呢。前天他解雇了特里戈宁,就是在肯德尔井楼里开升降机的那个。”
“特里戈宁?那个牙都掉光了的老好人?我还以为他绝对会干足一辈子的。”
“大家都是这么以为的。他在这里干了14年,也许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是十拿九稳的事。但对肯德尔来说,没有人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他要拿人开刀,才不会关心在矿营里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来接手。事实上他根本找不到。特里戈宁是把好手,但前几天他从圣何塞的驿站带了一些长烟斗回家,被尤因看到了。你是知道规矩的,所有东西必须到公司的商店购买。肯德尔限他48个小时离开矿山,今天下午他就到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