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团结,集中精神干活。”老班长心急火燎,小声地提醒大家注意。如果没有小翠,他的话肯定管用,现在全是耳边风。
房梁上的彭赛和李二毛并没看见先前的一幕,他们的任务是揭掉漏雨的烂瓦换成新瓦,忙着忙着,李二毛率先从掀开的屋顶发现了西洋景,彭赛自然不甘落后。不一会儿,站在楼梯上递瓦的程刚和徐大生也看出了猫腻,不由自主地钻到了房顶。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时,熊志兵才从心绪神游中惊醒,赫然发现少了四名战友,更离奇的是,原本好端端的房顶被某种神力摧枯拉朽弄没了影。
日渐西落,阳光已不如白天毒辣,风却停了,狭窄拥挤的养猪棚仿如蒸笼且臭味逼人。
李二毛浑身上下被汗水浸透,如刚从水里捞上来一般,却站得比松柏树还笔挺,瞪着躺在围栏里的老母猪和猪仔发呆。他保持这种姿势已整整一下午了,这段时间里,他记得母猪拉了两次大便三次小便,而猪仔大小便的数目实在太多,已经数不过来。从吴大娘家房顶掉下去的一瞬,他就知道祸闯大了。果不其然,连长王一虎带着一群人闻风而来,不仅剥夺了他们亡羊补牢的权利,还将他们关进了连队炊事班的养猪棚。王一虎大发雷霆地说:“狗日的,一个女人就把你们的魂弄丢了,你们有本事让连里的老母猪的魂丢了!”
“站好!”门口负责监督的哨兵声色俱厉,大概开晚饭了,临行前给个口头警告。远远的,仍传来哨兵的抱怨,大意是七个不知死活的王八蛋害他站了一下午的岗。
“抱怨啥?屋檐下站岗,没太阳没蚊子,惬意着呢。”李二毛紧绷的身体松垮下来,看了看其余六位共享集体待遇的战友,有气无力地说:“稍息。”
猪棚里出现细微的响动,李二毛不用看就知道他们在调整姿势,松缓早没了知觉的双腿。他的兴趣依然集中在那头肚皮起伏不定的母猪身上,长叹:“我是造了什么孽?下乡给公社打猪草,到了部队给连里喂猪,到现在就想跟母猪换个地方,它那儿凉快。”陈光辉黝黑的脸膛如抹了层黄油,亮闪闪的,油光可鉴。他块头大,体能消耗也最大,因为脱水,嘴唇周围有了一层粘稠的白沫,咽口唾沫都觉得是苦的。他的积怨也最深,敞开嘶哑的嗓门吼道:“一个烂屋顶,竟然上去四个,就不会轮流着上?真是猪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