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尽头，远远可见公社房屋的一角，三角形屋檐下“农业学大寨”几个遒劲大字依稀可辨。广播也在此时响起，首先是报时，然后“东方红”的雄壮乐章在空气中泼剌剌地回荡。已是正午时分。程刚骑着车，屁颠屁颠地在晒谷坪上跑了几圈，希望那些哥们儿会一窝蜂地跑来大肆赞美一番，可五分钟过去，偌大的房子里除了喇叭在响再不闻人声。最后，他实在按捺不住一个人的独角戏，停住车，探头探脑地从各个房子依次查看，才发现平时人头攒动的知青点在大唱空城计。
“柳青、潘德、陈光辉，你们死哪儿去了？”程刚敞开嗓门嚎叫。
广播室大门此时打开，他便喜滋滋地迎了上去，刚走到门边，才发现走出来的是公社队长，他身后还跟着两位提着黑提包的陌生中年人。
“小刚，你再叫，再叫能把树上的麻雀吓得一滚我就佩服你！”队长天生风趣。
程刚摸着脑袋，咧嘴笑了。
队长说：“他们不在，去红星公社验兵了。”
程刚大惊：“啊？都去了？那我咋办？”
“你跟他们不一样，他们入伍就等于直接返城，你本来就是乡下娃子，继续上班就行了，如果他们身体合格，走的那天你去送送也算尽了朋友情谊。”队长说完，又指着身后两个陌生人，介绍道：“这两位是这次接兵的领导……”
程刚一愣一愣地听队长说完，好心情瞬间低到谷底。和知青们相处的时间长了，平时一起吹拉弹唱偷鸡摸狗，一旦他们突然离去，他心里很难割舍下。这时，两中年人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程刚，又互相看了一眼后，其中一人笑容可掬地问：“小伙子，你这身打扮如果将领章帽徽绣上，那就是不折不扣的革命军人，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部队锻炼锻炼啊？”
程刚正为昔日兄弟即将离开郁闷，闻言不啻醍醐灌顶，立马昂首挺胸大声说道：“好啊好啊，你们看我这身板儿行不行？”
“当然行，但我们看了不算，得体检完身体后才能给你答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