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皮特惊诧的神情,阿宝重复道:
“我现在得学会接受老公有外遇这件事!”
她竟笑了一声,好像在嘲笑自己。
“那……那就好!”
皮特犹犹豫豫答道,好像并不特别认同阿宝准备做出的高姿态,但他立刻又改换了一种爽朗的口吻。
“也是,现在的世道乱是乱了点。你看那部《断背山》电影,喜欢它的不止是同性恋呢,听说不少家庭妇女哭哭啼啼,迷得不得了,为它建立网站,互相谈体会,也不知她们的体会从啥地方来。呵呵。”
皮特对着一脸茫然的阿宝大摇其头。
“你Uncle脑筋老啦,看到两个男人抱在一起,汗毛直竖,就是看不惯,是呀,我同情他们,So what?(又怎么样?)但是,我怎么肯让自己儿子走这条路?”
阿宝应付般地点着头,她的心思还在龙身上,哪有心情和皮特讨论什么电影。
“反正,现在你的龙是一跤跌到陷阱里,就是人们平常说的走了魔窟运。他现在不会听别人劝告,只有你能救他了。”
突然听到皮特来上这么一句,阿宝一惊。
我怎么救他?阿宝在心里自问,只觉得一阵慌乱,但她向皮特频频点头,好似向他表决心,为了不辜负他的好意。
“Uncle,你说得对,我总要试试看,看能不能带他回去!”
她声音很轻,听起来没有一点信心。
“不是试试看,你必须把你老公带回去。”
告别时,皮特斩钉截铁地告诉她。
这是个阳历六月的下午,正逢上海黄梅天,滴滴答答下着小雨,同时却闪烁出一片阳光,其潮湿闷热劲已追上新加坡。阿宝从机场附近的酒店,打车去市中心皮特餐馆,一路堵车。只是到了这一刻,阿宝才感受到自己渴望见到龙的急切。
在路上阿宝给皮特电话,他的声音笃定:
“不用急,龙还没有到。”
他还没到?他会不会不来呢?阿宝甚至不敢把担忧问出口,挂了电话,望着已堵成停车场的路口,心急如焚。
终于,阿宝坐的出租车排在车阵里慢慢移动,司机骂骂咧咧的。
阿宝焦虑地竖直身体,朝窗外探去,她后悔没有更早出发,担心着与龙失之交臂。
她的手机响了,她翻腾着手袋,慌乱得连手机都找不到了,情急中将手袋里的东西统统倒在座位上,总算在一堆乱物里扒出了手机。
“还没有吃饭吧?”
人在餐馆的皮特好像已经感受到了堵在路上的阿宝此刻的焦虑,所以又打来电话安慰般地关照道:
“我给你准备了招牌主食,炒果条,鱼圆米粉汤。”他呵呵笑,“你老公到我这里,只点这两样!”
“哦,我肚子已在咕咕叫了!”
她勉强发出笑声,鼓起劲去回答皮特,她明白是皮特在鼓她的劲,谁都害怕沮丧的人。
阿宝早晨起床后只喝了一杯牛奶一杯果汁,那是为了向肚里的孩子交代,属于她自己的胃却很堵。
过了十字路口,路渐渐畅通,司机重踩油门,车速上去。眼看朝皮特的店接近,阿宝却又忐忑了:要是龙不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