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是件很艰难的事。苏亦晴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变得这么强大。比如,吃不下饭,或者说连吃饭的欲望都没有。这没什么,使劲往嘴里塞就好了。胃大概已经承受不住填鸭式的海塞,吃掉一小碗饭,就会吐。希格跑到洗手间给她捶背时,眼泪汪汪的。她说:“小晴,我们慢慢来,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陆希格其实不知道如果没有苏亦晴的事情发生,自己心里的伤口要用多久愈合。或者要很久。苏亦晴的事发生后,注意力转移,很多事倒能心平气和了。
什么样的人生不得过下去啊?像苏亦晴,像苏亦朗,好日子被晴空一个惊雷给打断了,还能怎么样?心碎了,拾起来,拼吧拼吧,还不得继续活下去吧?
希格看到过一句话:最慢的是活着。话很无奈,但细想想,也只有如此吧。
幸好,苏亦晴在努力好起来。像株被洪水冲了,被火烧掉的小杨树,努力长出新的枝干来。会很痛,但这是必须有的过程。
半年后,苏亦晴重新开始平静地生活,至少是表面平静地生活。比如,她开始去影楼帮苏亦朗做些事情。比如她会想想晚饭要吃什么。再比如,她出门会有兴致化妆、换衣服。
陆希格很高兴自己和一班姐妹淘能陪在苏亦晴身边。
陆希格安顿好酒吧的事儿,出门拦了车奔到万斯如的家里。斯如坚持不出去吃饭,在家里请了厨子上门做,怎么玩怎么闹,放浪形骸也好,没人看见。
万斯如很快就喝多了,硬着舌头眉飞色舞地给姐妹讲又一次不靠谱的相亲。那男人一见面就上上下下打量万斯如,万斯如说:“我心里还暗自得意,觉得我魅力惊人,至少男人还没厌弃我的身体。结果那王八蛋一张口把我雷得外焦里嫩,他说,你这年龄,生孩子没问题吧,我看你屁股挺大的!”姜虹一口水呛得咳嗽铺天盖地涌出来,脸憋得通红。苏亦晴和希格也笑得不行。
万斯如又笑又叹,说:“要不是我有素质,一包就砸得他断子绝孙了!唉,现在的男人怎么都这样?”
姜虹说:“马上就国庆节假期,咱们姐妹四个出游。自驾游。也不定路线,一路向东,到哪儿算哪儿!”
一拍即合。四个人,开了苏亦朗的跃野斯巴鲁翼豹。上路前,苏亦朗一再嘱咐着千万别走小路,走大路,走大的城镇,别贪晚。希格不停地点头答应着,心里想,将来谁嫁了苏亦朗,一定会很幸福的。他越来越像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了。姜虹拍拍苏亦朗的背说:“帅哥,你有些婆婆妈妈了!”
快出城时,有辆奥迪车超了上来。是曹可非,他下车,从后备箱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过来。拍着车门,示意打开后备箱。姜虹开了后备箱,她说:“这年头儿,不是老公的才叫殷勤,马屁拍得那叫人真舒服!得,晴儿,我们借你光了!”
苏亦晴不吭不哈,目光很缥缈。姜虹打开车门,人走下去跟曹可非打招呼。曹可非把一张纸递给姜虹,说:“自驾游要准备的东西都写在这单子上了,在哪只包里也都写好了!一路顺风!”
万斯如看得眼热,问:“晴,你确定你跟他没戏吗?没戏我可要追了。这样的男人没主儿,多少绿汪汪的眼睛都盯着呢啊?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便宜自家姐妹。”
希格笑着拍斯如,让她别胡说。苏亦晴倒风轻云淡地说:“好啊,你有意,哪天,我给你们牵个线!”
姜虹一屁股坐进来,问牵什么线。三个人都笑。姜虹把字条递给苏亦晴说:“老曹对你真挺上心的。得,别抻着了,看再抻断了。差不多就行了,初恋情人,相当于原装进口的,配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