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最难堪的伤口给自己最好的朋友看,那也是件很难的事。如果在姜虹面前,陆希格是断然不会说的。如果不是病着,脆弱着,绝望着,就是对苏亦晴,陆希格也是断然不会说的。
陆希格终于断断续续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了苏亦晴听,苏亦晴气得脸都白了:“万言他爸妈怎么能是这个态度呢,怎么也该把万言骂一顿,还有,万言没有说跟那女的断了吗?”
陆希格摇了摇头,又是一脸眼泪。
苏亦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最想说的话是:“干脆离了算了!”但是,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何况还有米米。
这年头结婚狂很多,仿佛都是女孩子想结婚的,结了婚,心里放着一个泥潭,真的想走出来,又是谈何容易?
希格也是在心里一遍遍做着衡量:父母一辈子都是要脸面的人,他们就她一个女儿,她离了婚,对他们的打击恐怕是难以想象的,还有米米,好歹现在她有个完整的家,她还那么小,难道就让她失去父亲吗?
陆希格终没有破釜沉舟之心。
如果不发生后来那件事,陆希格也许真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人不赶事,事赶人。陆希格上班的第二天,她接到了一个女人的电话,那女人的声音打死希格希格都记得,她说:“我们见一下吧,你知道我是谁的。”
在避风塘,陆希格见到了万言背后的女人。穿得雍容华贵的,体态丰腴,保养得很好,但一眼也能看出年龄明显比万言大,四十岁上下吧,开着一辆红色的MINICabrio。
她很从容地站在陆希格面前,伸出手,说:“我是易楠!”
陆希格没有伸出手去握她的手。她们是敌人,有什么好握的?她不屑于跟这样的女人握手,这点骄傲希格是有的。
“你想怎么样?我也并不认为你替万言出头解决问题是个明智的选择。当然,你有钱,腰硬!”陆希格开门见山,开宗明义,摆明对她不屑一顾的立场。
“夹在两个女人之间,万言很痛苦,他不是个不重情义的男人!”易楠不接陆希格的招,不紧不慢来了这样一句。
“这点我还真没看出来,我觉得他很享受这种状态!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哦,好像还是倒搭的彩旗!”陆希格反唇相讥。
“如果这点你都没看出来,我大致能想象出万言为什么会在我这里找安慰了!”易楠是个厉害角色。
“你确定他在你那里是找安慰不是找刺激,不是找金钱吗?人自信是好事,但太过自信,像芙蓉姐姐,就是笑话了!”陆希格不卑不亢地回了句。她自己都觉得搞笑,两个好好的女人,为那样一个卑鄙自私的男人争执,简直是侮辱智商。
易楠的眉毛挑了挑,显然她被陆希格的话激怒了。但她很快调整了情绪,轻言巧笑:“我想告诉你的是,我能给予万言的,你永远给不了,他离不开我。如果你能接受我存在于你们婚姻之外呢,那咱俩就和平共处。我也不是在乎那张纸或者那个名分的人。如果你不能接受,那就放了万言,把他让给我!”
陆希格也笑了:“你不让我出个条件吗?”
“你可以出个条件,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对我易楠都不是难事!”
陆希格转动着面前的咖啡杯:“你太小看我了,我陆希格没傲气,倒是有几根傲骨,一个烂男人,不用你来抢,我也打算扔了!”
陆希格起身,离开前又转到易楠面前说了句:“哦,忘了提醒你,你好像应该减肥了,万言是个锁骨控,我没看出你长着这玩意儿!最后,祝你们幸福!只是,幸福不怀好意,饱暖思淫欲,到时候,恐怕你满足不了他……”
风摆杨柳一样走出避风塘,陆希格的后背都能感受到易楠目光里的毒。她轻轻笑了一下,转身进了燕莎奥特莱斯,出来时,卡里只剩下了几毛钱,手上的购物袋都快拎不过来了。
陆希格直接回了娘家。吃过晚饭,收拾完碗筷,她让米米进里面的屋子看电视。她坐在父母面前,她说:“爸,妈,我要跟万言离婚!”
父母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陆希格身上,陆希格艰难地讲述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末了,她抱了抱母亲,说:“没事儿,我会好好的。其实,就是没这事儿,我都不想过了。有什么意思呢!”话虽这样说,眼泪还是在眼眶里滚了好几滚,希格生生让它们滚了回去,没有让它们落在父母面前。
一周后,陆希格和万言办了离婚手续,是协议离婚。米米归陆希格,房子有房贷要还,陆希格无力承担,所以,万言给了她已付款的一半,十二万。拿到钱时,陆希格对万言说:“找个富婆是不错,不然,这十二万还不把你心疼死!”
万言白了白眼睛,终于没说话反驳。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陆希格跟米米搬回了娘家。
陆希格以为自己很难过,事实上,她感觉到轻松。生活可以重新安排,不必跟自己无比鄙视的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不必跟自己讨厌的公婆笑面迎送,实在是件让人开心的事。
陆希格没想到自己的事刚刚过一个多月,苏亦晴的翔翔就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