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湘菜馆要了个小包厢,陆希格的老妈还惴惴不安:“万言也不在,就咱仨,来这么大的馆子吃,太浪费了,要不,等万言回来,咱们一起来!”
陆希格大刀阔斧点了六个菜:“妈,你管他呢,他天天在外面跑,什么好吃的吃不着?”
陆希格老爸也拘谨着:“我还上次跟你秦叔给王局长家干活,进过这么高档的馆子呢!”
希格给老爸老妈倒茶,心里仍是有些酸楚。突然,在众多嘈杂的声音里,她很敏锐地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只一瞬,她忽略过去,很快又有一句,她侧了耳朵,留了几分心,终于听清隔壁包间的声音,很像……万言。
正是饭点,餐厅人声鼎沸,每个人都兴致高涨地大声表达着自己的意愿。跑单的、端菜的,喊服务员要牙签和纸巾的……但是陆希格还是敏锐地在许多杂乱的声音里捕捉到了那个像万言的声音,或者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没有科学道理,却又真实存在。
“叫老公……叫不叫,叫不叫?不叫我可亲喽!”万言的声音有些扁,有磁性,希格从前说他可以去给唐老鸭配音的。
接下来是个女人娇滴滴地笑。她说些什么,希格听不清。
希格的身子不自觉地坐直了,一边给爸妈擦碗筷,一边侧耳倾听,生怕漏了一丁点细节似的努力捕捉隔壁的那个声音。好半天没动静,倒是偶尔有女人哼哼唧唧的声音。陆希格让老爸老妈看好米米,自己去趟洗手间。站在隔壁包厢门口,陆希格拨通了万言的电话,包厢里立刻安静了下来,陆希格听到万言的声音从包厢里传出来,“喂!”陆希格挂掉电话,无力地倚在包厢的软隔上面,软隔并不牢固,摇摇欲倒的架势。
“咱们吃,不知谁,打错了!”这回陆希格听得真真的,包厢里的人是自称出差去长春的万言。她很想冲进去看看万言身边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但是她忍住了。那个女人什么样与自己毫无关系不是吗?她不能把好好的一顿父亲的生日晚宴搞砸了,这一天,两位老人高兴得跟小孩子似的。
陆希格浑身发软,她还是撑着走到服务台,说:“我们那个位子老人不喜欢,能给我们换个包厢吗?”
米米和父母跟着陆希格去了楼上的包厢,一顿饭,陆希格给父母搛菜,给米米搛菜,嗓子像是被调料渍过了一样疼,老妈疑惑地问:“你咋不吃?”希格努力挤出一点笑来,她说:“我正在减肥呢,不敢多吃!”
纵是躲着躲着,出门时,一晃从那个包厢门前过,米米耳尖,说:“妈妈,我听见那个人好像爸爸!”
陆希格一把抱起米米快步走出饭店:“净胡说,你爸爸去长春出差了!”
希格的父母小跑跟在后面。
那天晚上,陆希格把米米留在了父母那。回到家,她打电话给万言,她说:“今天我在奋斗路鲁菜馆看到你了!”
陆希格没想到万言那么镇定自若,他说:“哦,我猜到了,我回去再说吧!”
再打,万言的电话就关机了。
万言是在两天后回来的。陆希格下班时,他正疲惫地倚在沙发上打盹儿。见了陆希格,问:“怎么没接米米,我去接她!”
“我爸去接了!”在这两天里,陆希格做了无数个见到万言后的开场白,责骂的,痛哭的,甚至是干脆利落地说“我们离婚”的,可是,见了眼前这个男人,顿时觉得浑身无力。
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所有准备好的开场白全都约好了似的,跑得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