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有一个女儿住在我这里,她是黄艮庸的夫人,嫁在广东。黄故去了,她从广东来看我,住在这里。
艾:有别的亲戚吗?
梁:在北京的亲戚还有,比如我前妻,头一个太太的,她家里人还有在北京的,她姓黄。
艾:您母亲姓张,在北京有没有张家的?
梁:也有。我这个大儿媳妇就是张家的。
艾:噢,一个儿子是在科学院?
梁:在科学院生物物理研究所,这是大儿子,叫培宽,(艾:噢,培宽。)第二个叫培恕,培恕在党中央的中联部苏联研究所,(艾:苏联研究所?)研究苏联。
艾:研究苏联,这不知道。他一直是在研究苏联呢还是……
梁:他过去在《人民日报》工作。
艾:他是入党了吧?是什么时候入党的,很早啊还是……
梁:他哥哥早一点,他晚一点。(此话有误,次子培恕未入党。——编者注)
艾:抗战结束呢,还是……
梁:早一点也是在解放后了,我的大儿媳妇可能早一点,大儿媳妇在北京解放前,我大儿子比她稍后一点,在北京初解放的时候,也有三十几年了。
艾:您这一辈子最大的失望,或者遗憾是什么呢?
梁:没有。
艾:(笑)没有失望?怎么可能呢?
梁:因为我想做的事情都做了。比如我本来抗战起来之后,就奔走于两大党之间,事情都做了,也还都算是顺利,发起民主同盟,旁人以为我是想搞一个党派,我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是中国不需要什么党派,不像英国、美国那样。所以我虽然发起同盟,主要是在两大党之间代表广大社会来牵扯着他们,不要他们两个打架、斗争,而推动或者抗战,或者建国。随后我觉得不需要了,我就退出了。现在民盟、民建都还有,我没有参加。
艾:那么内战还是没有避免的,这个算不算是一种遗憾,或是失望,您奔走了……
梁:刚才说了,没有想到共产党能够统一,大陆的统一,没有想到。所以没有想到,就是因为国民党的条件太好,它不应当失败,好的条件,但是他居然失败了,居然挡不住了,那么大陆统一在共产党手里头,也很好。不好的就是要打。
艾:是啊,对人民啊,战争总是苦难。好,就算是您没有失望。
梁:(笑)我想问一句,我们去到素菜馆吃一餐饭,你看哪一天合适?
艾:我想这样吧,当然好,不过我可不可以在做东吧?
梁:还是我。
艾:这个不好意思,我想假如您……
梁:您哪一天比较有空?
艾:今天星期五,星期五下午要到北大,明天星期六,可能中午以后还有事。星期天以后都没事,噢,星期一有事,星期天……
梁:如果星期天最好了。
艾:您觉得星期天比较好的?
梁:星期天,我可以叫我二儿子来一同去。
艾:好好,当然好。我本来想请您到外面吃饭,我不知道您的习惯了,可能您不喜欢到外面吃饭,不敢请您。您会到外面素菜馆……
梁:有个素菜馆。
艾:您累了吗现在?
梁:今天我们可以结束了。
艾:好的。
(1980年8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