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您是怎么知道这本书出版的(指艾著《最后的儒家》一书——整理者)?就是说,您的一位老朋友,是这个……
梁:有一个姓朱的,是吧?
艾:对,有一位姓朱的,他当过我的学生,他给我打电话,说您知道有这件事情,那是怎么知道的,是国内有这本书呢,还是国外……
梁:朋友给寄来。
艾:从美国寄来的?
梁:是,有一位姓胡的,叫胡石如。
艾:因为他也是给我写信了,您记得,他是当年20年代北大的学生还是……
梁:我记不清楚,他对我很熟,我对他不那么熟。
艾:三个月以前,我在什么报纸看到您的照片,刚刚要搬进来的时候,是香港《大公报》的记者来采访您,还是……
梁:记者来,他有一个中国新闻社的记者,来三个人看我。
艾:那我自己不是记者,假如我将来再写什么文章,我是先把稿子寄给您过目……
梁:好,这样好。
艾:我还不知道是在哪一种刊物、杂志,还是要看报纸、杂志的主笔的兴趣。
梁:对。
艾:我是在研究您生平的时候,旁边好几位当过您的学生,或者在山东邹平的时候工作过,不知道最近有没有与您联络。香港有一位也是姓胡……
梁:对,胡时三;胡应汉,号时三。
艾:哦,是。我差不多十年前去香港的时候,开始研究这个问题,去拜访了他,他也给我很多宝贵的资料。这个还有一位姓王,王少商(音同),是在广州第一中学时候的学生。
梁:对。
艾:还有唐君毅先生,牟宗三先生,也是与您有关系的。
梁:有关系。
艾:美国还有一位姓张,也是参加当年乡村建设运动的,不过是在定县那边工作,他是在美国一个大学,最近几年我不知道,我没有跟他联络了。台湾有一位周绍贤,他还是非常非常佩服您了,出版了一些文章。最近台湾一家报纸把我的一篇关于您的文章,翻译成中文出版了,因为他们只把几部分翻译成中文,看起来不够有系统,周先生也是写了一篇文章,批评我的文章。
梁:他们是发表在什么刊物上?
艾:报纸,是《中国时报》。最近在香港,好像也有两三次,我看到您的消息。
梁:他们来访问我,同我来谈话。
艾:最近几十年呢,我知道,您是在政协那边……
梁:一直都在政协。
艾:那您还是在写东西,或者……
梁:前些年嘛写东西,近来就很少写了。前些年嘛,主要就是写一个长的文章,叫《人心与人生》。
艾:您是好久以前就开始写。
梁:对,这篇文章相当长,写下来就用了三本,另外有一个短的,讲中国的老子、孔子跟印度的佛教,讲三家的。这个讲三家的,没有《人心与人生》那么长,比较扼要。
艾:都还没出版吧?
梁:都没有。在过去,现在好一点,过去政府有一种统治思想,不能够随便发表。
艾:这是不是因为“四人帮”的……
梁:不完全是他们的关系。过去很多年是这个样子的,现在比较好,比较放宽些了。我为了取得领导上的同意,能够让我的著作出版,我把自己一篇不是太长的文章送去给领导,送去给政协。这篇不太长的文章大概有一万多字,一万一二千字,这篇文章是这样一个题目:《今天我们应当如何评价孔子》。拿这篇文章请他们看,我意思就是说这篇文章可以代表我的思想了,为了领导上看的时候方便,那个大部头的、一共有三本的太费时间,所以我拿这篇文章去请他们看,我的意思是请他们审查的意思。他们在政协,政协的主席是邓小平,邓本人太忙了,送给政协本来是给他看的,但是他太忙了,没有时间看。他交给一个副秘书长看,这个副秘书长看过了,副秘书长对我说,领导交给他看,他看过了,他签注了一点意见,又交回去,领导上还没有发下来。
艾:仍在等这个……
梁:是,官场办事效率不高。
艾:是,我们美国也是这样子。
梁:所以呀,我是催,把那个东西还给我,看过这个文章的那个副秘书长告诉我,“你不要急,这篇文章也是好多页的,放在哪儿,找不着”。好像文件很多,转来转去,找不着。
艾:那有没有存底呀?
梁:当然我有。
艾:中国现在有没有复印的机器?
梁:有。
艾:不太普遍吧?
梁:不太普遍。
艾:这个样子比较糟,如果有复印机……
梁:就好了。